壓制。
於是不意外的,去見鬼軍官凱里的次數,爆增。
“你又做了什麼?”
充滿視覺效果的黃髮美軍官大人,會一手撐著下巴,翹腳靠在他華麗的沙發椅上,居高臨下,看著一向只能在地毯上落坐的維拉,好像在等待去親吻他靴子一樣。
而視維拉情緒失控程度,她通常會有不同的反應。
如果只是小打小鬧的惡作劇鬧事,維拉會顯得支支吾吾,沒底氣的任凱里言語暴力,然後被凱里派去保養他的毛皮大衣或者珍貴藏槍──簡單來說就是打雜。
但如果維拉剛經歷的,是場讓她憤怒的圍攻欺壓,尤其是戰略科人馬的夾擊,就不止這樣了。
她會尖聲對凱里怒吼,陳述剛剛戰況之餘,還會不斷的對貴族的血統制提出質疑。
“血統到底算什麼!我們不都是人嗎?”狂怒之中,維拉還會指著凱里鼻子罵,原地跺腳,激動握拳:“擁有不會拋棄你的血親,真的會比較高貴嗎!”
有時,維拉甚至會尖叫到流淚。
“我們又不是自願當流浪兒、自願當傭兵當罪犯的!他們到底憑甚麼!”
維拉之所以敢在凱里面前如此失控,是因為她知道凱里會接納她──甚至連在夏佐面前,維拉都不敢如此刻薄。
因為知道這些話,也只會讓處境相同的夏佐難過罷了。
可是凱里不一樣。
凱里是血統純正的老貴族,她憤怒的團體中一員,可是又能包容她的憤怒。
她的撫育官,會在她胡鬧時尖酸刻薄,警告懲處,可是在她真正需要發洩和幫助時,卻會無比包容伸出援手,無聲傾聽,值得信賴,可靠無比。
那些不求回報的幫助,常常讓維拉覺得,有一個愛你的長輩,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當維拉終於失控完畢,罵累哭累倒在沙發或地上裝死,凱里就會拿來他的魯特琴。
魯特琴──維拉這輩子最愛的樂器,聲音溫潤如水波、如串串珠玉的魯特琴。
而其中更加鍾愛的,就是凱里的魯特琴。
年輕的軍官被籠在冬日壁爐的橘紅火光中,或是夏夜開敞視窗映入的月光裡,靠在紅絲絨沙發椅上,彈一曲仿若永不結束的魯特。
魯特琴是非常寂寥的樂器,安靜,又曲調破碎。
好像不屏氣傾聽,就會對樂曲有所幹擾般。靠在沙發椅上,維拉常看凱里看到出神。
魯特琴真的一點都不襯凱里有著明媚黃髮的外型,相較之下,閃亮亮的貴族小提琴更適合他,而不是窮酸吟遊詩人般的魯特琴。
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是石頭,也能感受到凱里對她與馬可仕的獨特關愛。
那不是正常撫育官對自己手下孩子會有的關切,就連其他同樣來這學園養傷的軍官,也沒有一個會像凱里這樣,像對待血脈相連親人一般,幫助她與馬可仕。
凱里不是軍團的珍妮阿姨,明明對於她沒有共存共榮的利益與責任,卻還是這樣做。
學業的指導,人生方向的指導,人脈的引見……
凱里為做過太多太多了,多到維拉都數不清了。而面對這樣的凱里,有依賴慣性的維拉,逐漸不能自己的傾心信任。
凱里讓維拉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安全。
*下章預告:
其實凱里沒想過,維拉會是學園幾個特定物件中,第一個對他卸下心房真心信任的。
三個人,維拉、馬可仕、吉兒,他總以為會是少言的馬可仕,或是曾與他共同成長的吉兒,會先接受他,建立這樣的信任關係。
可是凱里都猜錯了,竟是裡頭最像難馴野貓的維拉。
而另外兩個的關係,反倒都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