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奏朝廷。”
張允一愣:“張子綱正巧還在許昌……”
“府中自然有酒,但比起釀酒,我更偏好飲茶。”孫權又突然笑著說道。
張允也配合地笑了笑,心裡暗歎這碧眼兒語無倫次至此,需知與飲茶相對的應是飲酒,哪是什麼釀酒,還有過於直白的道謝,想來是其兄孫策在江東時並無士族投靠,吳郡張氏的示好讓他膨脹到有些失去理智了,不過倒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張家要的是什麼,至於孫權對錶奏朝廷之人的詢問,張允並沒有放在心上。
想到這,張允也有些興致缺缺,相比眼前的毛頭小子,他更願與高雅名士飲酒作樂,如今正事辦完,他也沒了繼續留在將軍府的意思,想到這張允便起身行禮告辭。
張紘確在許昌,但他也並不是吳郡張氏,吳郡張氏又是什麼時候和張紘搭上話的?
孫權左右也想不出結果,就先把這個疑問埋在了心裡,如今更有疑點的是,吳郡張氏作為吳郡四姓中勢力最低的家族,按理說是不該也不敢第一個叩開將軍府的大門。
吳郡四姓乃是顧、陸、朱、張四大家族,顧氏以文盛,朱氏以武強,陸氏隨後,張氏居末,不過孫策之前攻破廬江,將陸家殺了半數多,甚至陸氏家主陸康也城破身死,之後居末的勢力就是陸家了,若不是陸家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會稽的魏氏、虞氏早就取而代之。
但就算如此,張氏之上還有顧朱兩座大山,吳郡四姓雖然同進退,說到底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就算朱家可能對文官職位不甚感冒,顧家也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亦或者說,張家背後就是顧家安排,張家早就投靠顧家了?
孫權晃了晃頭,長兄孫策在時並未有任何一家江東士族前來示好,張允的到來無疑實現了零的突破,但這也和“二將軍與人策劃致討逆將軍身死”的流言脫不了干係,如果孫策遇刺的背後真有陰謀算計,那傳聞中與二將軍一同策劃的“人”首先要排除孫家,再排除為投靠孫策而來江北流亡士族和淮泗將領。
那就只剩下江東本土士族了,有識之士的目光早晚會聚焦在他們身上。
所以江東士族一定會找上門來,並不是因為樂於助人才來將軍府出言幫孫權解決流言這麼簡單,他們一定要穩住孫家的統治,因為他們吃不準孫策舊部;他們也一定要穩住孫權的位置,如果讓比孫策還要“瘋癲”的孫翊繼位,固然是可以預料到在孫翊的帶領下,孫家對江東的統治不會長久,但這之前孫翊絕對不會讓他們吳郡四姓好過。
這也是吳郡士族討厭孫策和孫翊的原因,為什麼放著利人利己的事情不做,要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大家都在牌桌上博弈,孫策卻選擇直接抽刀。
在張允看來,新上任的孫權就很聽話,不枉他上表朝廷主動示好,江東的這盤棋也算是重新下了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孫權雖然沒有抽刀,但對於別人制定規則的棋局也並不感興趣,他寧願掀翻棋盤。
“張家背後是誰我也不必管,你大可以繼續隱藏。”孫權暗自想道。
自輾轉到江東始,孫家就從來沒想過和吳四姓共治江東,孫權現在只想做兩件事:查清行刺孫策的“許貢門客”是真是假、把江東緊緊地攥在自己手裡。
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把水攪得越渾越好。
“幼平,把會稽虞家家主虞翻請過來。”
孫權盯著眼前的茶盞,緩緩說道。
這杯張允遞來的熱茶不知已經涼了多久,孫權連茶盞都沒有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