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磊。
沈晝葉望著他的背影。
陳嘯之的頭髮被陽臺的大風吹得凌亂,又被客廳的光籠著,熱情聲音模糊地傳來。
沈晝葉早已不介意被搶走的成果和過去的日子了,她只是琢磨不明白為什麼。
以陳嘯之年輕輝煌的履歷和成果,他回國差不多就能評上青年千人,假以時日連長江學者都不是問題。換句話說,陳嘯之完全不需要掛靠到任何人名下。
哪怕那個名字是『周鴻鈞』。
沈晝葉:「……」
但是可能只是做臨時周轉呢?
畢竟新建立起一個課題組是很費時間的……沈晝葉想起自己研一時的奔波,覺得科研工作者想要歸國的話必須要找一個好的課題組掛靠一下,但是問題又來了,陳嘯之和周院士李磊完全不是一個方向啊?!
沈晝葉一想又覺得很迷茫,她是真沒覺得陳嘯之有要換方向的意思,陳嘯之明明才剛開一個新課題,怎麼突然就想轉過來了?
他明明對新課題也挺有激情的,在加州的時候天天拎著她噴。
……而且,李磊這個人。
沈晝葉是真的想到他就很不舒服,不願意和他打交道,而且沈晝葉是真不覺得,李磊會是個好的合作物件……最基本的學術道德都是有問題的。
而陳嘯之明明是一個很端正嚴謹的學者。搶奪成果、剝削學生、學術造假……都與他無關。
沈晝葉:「…………」
沈晝葉認為自己應該不動聲色地提醒一下他。
然而陳嘯之仍然在陽臺打電話——夜風習習,繡花紗簾被吹得微動,他的聲音熱情又溫和,語句隔過玻璃也清晰可聞。
「好的,好的,我很期待。」
「……那我明天再去拜訪一次。」陳嘯之溫和地說。
-
……
陳嘯之一個電話,打了將近二十分鐘。
他和李磊相談甚歡,甚至還約了重聚的時間,掛了電話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回客廳,而是在陽臺多逗留了一會兒。
沈晝葉倒沒太在意這個,只是在讀文獻的間隙看見他靠在陽臺欄杆上抽菸——陳嘯之背著光,看不太分明臉色,指間一個光點明明滅滅。
然後陳嘯之的背影撥出口白煙,煙霧墜入漆黑長夜之中。
……
陳嘯之十五六的時候就會會抽菸了。那個年紀的男生只是不在你面前抽而已,卻幾乎是個人都碰過香菸。沈晝葉想。
只不過陳嘯之這個狗人對什麼都不上癮,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太多。
而且陳嘯之還很裝,每次抽菸都躲著不讓沈晝葉看見。沈晝葉知道他抽菸這事兒,還是後來徐子豪說漏的嘴。
『他真的很少抽這玩意,』徐子豪解釋道:『除非心情太爛了。』
……
心情太爛了?
爛個錘子,沈晝葉惡毒地一邊看文獻一邊腹誹,剛他媽談好合作,還笑得挺響的,就他也配心情不好?裝錘錘哦。
過了許久,陳嘯之才推開陽臺的門,夜風呼地灌入。
坐在客廳的沈晝葉抬起頭,認真地問:「那個電話裡你們到底聊什麼了呀?」
然後沈晝葉又很認真地開口:「還有哦,抽菸對身體不好的。」
她那是真的關心,聲音也軟軟的,關切地看著陳嘯之。
陳嘯之淡漠地道:「和你關係不大。我去洗個澡。」
「……」
他看上去,心情真的挺差勁的。
沈晝葉有點兒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她目送著陳嘯之去拿毛巾,又目送著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去洗澡。他走後的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