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闕遲疑了一下,說:“其實沒什麼。”
沒什麼?如果真的沒什麼的話他又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訴河干脆直接趴在他面前,直視他的眼睛:“ 但說無妨,怎麼說我也是在鬼門關走過幾次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
“大凶……”姜闕的聲音很低,似乎自己聲音如果大一些這劫數就會很快應驗。他抬手拂過桌上已經擺好的蓍草,長袖過處,蓍草悉數被他打亂。
“大凶?”訴河剛要開口問他這卦象何解,就看到他迅速毀掉了剛卜好的卦象,“你這是做什麼?”
“剛才的卦象不作數,我再來給你算一次……”他心裡明明知道卜卦的次數不能太過頻繁,不然結果會始終偏離事情發展的方向。但他卻不知如何告訴訴河這個大凶之卦的含義,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他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會失去她。那張安靜明媚的笑臉,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他曾經說過想要帶她回蒼山,他想要永遠把那雙眼睛留在身邊,然而現在,他想他很快就會見不到她了。
這樣奇怪的預感,真是令人困擾。
“再卜一卦?”訴河抿了嘴看他,“你是在安慰我嗎?”
“不……”他只是不相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很快就好。”
果然他口中的很快確實是快。訴河才把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罐,姜闕就已經再一次演出了卦象。
然而這一次的卦象和前一次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
看到這樣的景象,訴河反而釋然了。本就是隨口一問,得出來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上天提前給她的指引吧。
“還是大凶嗎?”明知道這是不好的卦象,她卻還能若無其事地笑著問他。反倒是姜闕蹙著眉,輕聲地嘆了口氣。
——兩次一模一樣的卦象。兩次一模一樣的大凶之卦。
“嗯。”他出聲算作回應少女的疑問,“一月之內,有大凶之兆。”男子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一個白玉杯子,他低頭抿了一口尚自溫熱的茶水,繼續說道:“你會失去很多東西。”
“失去很多東西?”自己一個人孤身來到明教,本就孑然一身,又有什麼東西不能失去的?
姜闕放下茶杯,將桌子重新整理整齊:“對不起。”
他心裡忽然煩亂異常,這樣的想法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從來行事不畏天地,可是她不是他,這樣的兇卦於她而言,可能真的意義重大。以前的時候即便遇到這樣的卦象他也會想那些人的生死與他何干,可是這一次,他卻無比的在意。
紅衣少女笑了笑,對不起什麼?就因為這兩次的兇卦嗎?她淡淡說:“是我要求你卜卦的,結果如何又不是你可以左右。還是順其自然吧,命至如此,勉強也毫無意義。”
十年前她能夠在尉犁的村莊被人救下的時候她就已經很感激上天了。一直到後來在崑崙雪道上被人帶回明教,成為明教的聖女,每一步,她都覺得是生命對她的額外恩賜。她能走到現在已經超乎了她的所求,如果說失去,她又有什麼可害怕的?就算是有人要她的命,她也一定會面不改色的給予。
若說現在唯一讓她覺得遺憾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如她先前告訴自己的,她只能在他身側默默仰望,而不能同他並肩,即便是死亡,她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師父?”在姜闕走之後,明赤筱進了內殿。
訴河迎上去,手爐被她緊緊籠在手裡,即便屋內燃著火爐,她還是覺得冷。
“坐下吧。”明赤筱按住她要起來的身子,“你身上還有傷。”
訴河乖乖坐下:“師父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女子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頭,少女長髮如瀑傾瀉,蒼白的臉就隱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