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劍插入腰帶上,並未著劍鞘,他道:“我叫熊冽。”
袁飛點點頭,越發敬仰的跟著他,二人一直往前走,便見山谷深處有一條飛澗,一個白衣男人站在飛澗中漂著的一根翠竹上,任憑水流如何湍急,他腳下的白鞋滴水不沾,穩穩當當的停留在水面上。他手中的魚竿與尋常的魚竿也有不同,只有三尺來長,一根銀色魚線隨著他手甩出了數丈遠。袁飛正在詫異飛澗水流湍急,他是如何能穩穩站在一根竹子上釣魚的?那水中又豈會有魚兒上鉤呢?就在此刻,那白衣男人手中魚竿已經收回,一條銀白色巴掌大的魚噗噗在水中亂竄,他收手便將魚兒取來放入腰間的竹簍裡,然後又“嗖”的再次甩出魚竿去。
熊冽衝著飛澗中的白衣男人高聲喊道:“師父——洛神莊派人來找你!”
袁飛聽見熊冽叫那人師父,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眼花?不由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見那白衣男人已經飛身躍了上來,把竹簍遞給熊冽,然後收著手中的魚線看著袁飛,淡淡的問道:“找我何事?”
袁飛詫異,看著逍遙子一身白衣飄飄,玉面儒雅,風姿如神。心中暗道:“奇了怪了,師父不是說那逍遙子老前輩快四十歲了麼?怎麼還是那麼年輕?難不成真是修煉了什麼長生不老的功夫?”見逍遙子看著自己,袁飛不由渾身一顫,連忙跪地,舉起手中的錦囊道:“逍遙子前輩,求求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我們洛神莊的人啊!”
逍遙子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並不著急的問道:“洛神莊?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救你們?”
熊冽懷抱竹簍站在一旁看著逍遙子,曾經身為“暗河”第一殺手的逍遙子,確實是個俊美的冷麵神,他從不會隨便出手殺人,更不會隨便出手救人,而熊冽卻是唯一的一次意外。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逍遙子,他喜歡更男人的霸氣,但作為一個男人的逍遙子過於柔美,這令熊很是彆扭。不過他對於眼前這個人只有感激。當你的命都是他給的時候,他叫你做任何事,你也許都只有感激。也許,這就是根植在每一個江湖人內心的江湖規矩吧。
當年逍遙子上王員外府尋仇,殺光了府上下所有的人,除了熊冽,準確的說熊冽當時還不算是王員外家的人。或者說他一直以來都不是以人的身份活著的,他只不過是個奴隸,九道山莊賣給王員外的奴隸。當日的情形他依然歷歷在目,宛如一場永未醒的噩夢。他們一共一行十三個人,九道山莊將他們賣給了富甲一方的王員外。然而在離開九道山莊的途中,他眼睜睜的看著唯一的夥伴嵐攤在地上,她的手腳彷彿都已經斷了,全身都沒有骨頭了,她全身赤裸,卻看不到一片正常的肉色,那種遍佈全身的暗黑色,你可以想象在這些血跡還沒有乾透的時候是怎樣的鮮血淋漓。他不忍再想,可是臨走前嵐努力掙扎著,蠕動嘴唇叫他名字的模樣是他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她就這樣離開了他,再也來不及和他一起看到今日的太陽……
一日為奴便終身為奴,他生來貧賤低下,九道山莊裡的日子是令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日子,那裡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在那兒沒有希望,沒有自由,沒有愛情,只有絕望……永無止境的絕望。那裡的人宛若地獄裡的惡鬼,不斷的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想要一次又一次的把你拉扯進去。只到有一天,你終於累得爬下來,渾身傷痕,疲憊不堪,終於失去了掙扎,忘記自尊和愛,成為了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終於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希望和自由的存在……忘記了你還能成為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被帶到員外府的那一刻起,熊冽突然明白,他的苦難是永無止境的,他的命運只不過是從一個煉獄又到了另一個煉獄,反覆折磨而已。直到那個人的出現……他永遠記得那一刻,一位年輕瀟灑的公子出現在了王員外的門口,他長著一副儒雅秀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