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依偎在他懷中的瑤紅問他,“公子花下重金,為買一醉,只望能夠忘記前塵往事。如今這‘夢釀’就在公子面前,公子還會喝嗎?”
逍遙子低頭看著瑤紅,只見她的眼角有一滴清澈的眼淚,他憐惜的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擦拭,不解的低頭問她,“何以哭了?”
她如花紅唇輕輕嘆道:“瑤紅雖然依偎在公子懷中,可是公子心裡卻想的是另一個人,瑤紅只是覺得自己在一霎那之間已愛上了公子那不為人知的悲傷……”
逍遙子突然淡淡一笑,笑若白玉的蘭花,委婉而靜謐。他伸手撫摸過她的臉蛋,這傾國的容顏任誰見了都會迷醉,這樣溫柔善解人意的姑娘任誰見了都會心動。他道:“妓坊的調教果然是高明,她不僅教會姑娘們如何笑,更讓她們懂得如何哭!”
逍遙子明白有些勾引並非要赤身裸體,千嬌百媚才好,適當的冷漠與傷感更能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心動。在這麼一刻他是否也為這“醉生夢死”裡的傾國紅顏而心動呢?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人知道他的心裡想什麼?即便“醉生夢死”裡最擅長揣摩男人心理的頭牌花魁也是一樣。
逍遙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桌面上的酒杯,那鑲嵌著寶石的酒杯盡顯了杯中之釀的珍貴,這是一杯還未喝就先醉的酒。逍遙子仰頭飲下杯中物,歡悅的人喝這酒便是助興的,悲傷的人喝這酒便是忘憂的。逍遙子的酒一杯接著一杯,他似乎很想知道這“夢釀”是否能夠讓他忘記前塵往事?忘記那個令他一生心痛的女子?
一壺酒喝完,風吹落,百花停。逍遙子伏身倒在了酒桌上。他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盡顯蒼白。
卜鷹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宛若悄無聲息的遊蛇,他的雙眼宛若鷙鷹,冰冷無情的盯著伏倒在桌的逍遙子。然後,冷冷的看著瑤紅問:“你在做什麼?”此刻,即便他已極度壓抑住內心的嫉妒和憤恨,可是身體仍舊無法掩飾的顫抖著。
瑤紅沒有轉過頭來看他,而是握著那桌上的空酒杯,淡淡的道:“我在聽一個故事……”
卜鷹不解,有些氣憤的走了過來,問道:“聽什麼故事?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你講過任何故事!”他說完已伸手握住她的肩,將她提了起來,內心充滿了憤怒。
瑤紅嗤嗤一笑,仰頭看著月光下的卜鷹,她突然覺得他這一刻變得如此可愛。她笑著問:“你在吃醋?為一個妓女陪別的男客而吃醋麼?”
卜鷹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瑤紅粉白的臉上頓時留下了一個紅色掌印。她卻沒有哭,也沒有生氣,反而一雙眼宛若石雕一般毫無表情的盯著他,淡淡的道:“歡場作樂,轉身無情。大人是在祈求一個娼妓為你而守身如玉嗎?還是以為與我睡了一晚我便是你的女人?”
卜鷹渾身一顫,雙腿頓時軟了下來,“砰”的跪在她的腳下。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的大腿,顫抖的道:“小紅……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
瑤紅仰頭看著稀疏的星星,嘴角勾勒出滿意的一笑。幾日前他還是趾高氣揚的公子,令人聞風喪膽的千戶大人,可如今他卻宛若一條喪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乞求她。或許連卜鷹也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沉迷於瑤紅的色相?還是真的愛上了她?或者只是出於一個男人強烈佔用的嫉妒之情。這些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瑤紅的手終於溫柔的撫摸在卜鷹的頭上,宛若疼愛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孩,給予著無限的關懷和溫暖。她柔聲道:“大人,瑤紅只不過是個妓女而已!”
卜鷹揚起頭來,那雙堅毅的眼睛如今已經潰不成軍,渙散的,痴纏的看著她,拼命搖頭道: “不……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
瑤紅微微一笑,低頭溫柔的看著卜鷹道:“只要大人付得起銀子,瑤紅每晚都可以陪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