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她哪裡錯了?林飛菱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雖然各國的風民情不同,可是舉凡接受過別人的幫忙,當然是要好好的謝謝對方,雖然感謝的方式各有不同,不過“送禮”這方式不管到那裡都該行得通才是。
“當然。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我送你禮物,而不是你向我說謝,還要千里迢迢大老遠的從臺灣寄禮物給我。”
“什麼?!”難不成這傢伙是“吃虧就是佔便宜”的忠實擁護者?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說?
“我說,該道謝的人是我。”
“為什麼?”難不成是她給了他“日行一善”的機會,所以他要謝她?嗯,他這年紀當童子軍好像有些老了吧。
“今天與其說是我陪你,不如說是你陪我。”和林飛菱在一起參觀這些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時,他發現透過她的眼睛,這些一切習以為常的景緻,頓時變得新奇而且美麗。
那些古建築在此之前,好似一個總是在身上披著一層薄紗的絕美少女,他好像總是隔著這一層紗在欣賞她——今天,林飛菱揭開了這層面紗,讓他有幸一睹美人的真面目。
“今天和你去過的地方,雖然都是舊地重遊,但是你欣賞的角度,是我之前從未發現到的。”
例如,當他們去參觀大教堂時,大多數的人都只注意到教堂那壯嚴、宏偉的建築,以及內藏的珍貴藝術品,從沒人注意到當它矗立在夕陽下時,太陽在它身上製造的光影是何其迷人——那時,林飛菱堅持要站在他的法拉利跑車上,拍下落日餘暉灑落在教堂上的景色——或者是年邁的管理員邁著蹣跚的步伐,巡視著整個建築物時,所散發出的那股專注的神情……
以一個當地人來說,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看在一個外來客眼裡,這卻是一個值得留存的經典鏡頭——林飛菱的攝影技巧很可能不到“經典”的標準,但是若同樣的情形換成一個攝影大師來掌鏡,可就大大的不同了——簡單地說,她幫亞歷山大發現了這個伴著他成長的城市的新面貌。
而這城市的另一面,不見得每個生長在這城市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幸能體驗它。為此,他的確該謝謝她——謝謝她幫他看到了這城市的新面貌。
“對我來說,這的確是次寶貴的經驗。”
林飛菱實在很想學學古裝劇中人會說的那句“兄臺,言重了”,因為他真的是“言重”了,她根本沒做什麼嘛,就是跟在他後頭到處跑,偶爾堅持一定得拍幾張照片而已。老實說,她被他“謝”得很心虛——因為,她什麼都沒做。“你太客氣了,真的太客氣了!”客氣到她不知道該和他說哪些“客套話”才算合宜。“是翡冷翠太美了,所以在不同時候、不同角度,都會有不同的風貌呈現。”她認為除了建築物之外,翡冷翠最美的地方就是它那歷經風霜的石板街道。“而我只是恰巧在這時候和你一起領略它的美而已。”她瞭解這種情況。“這件事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這道理就好像她朋友到她老家作客,沿途看到有黃牛在田裡悠閒的吃草,居然興奮的大叫,好像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在她朋友眼裡,“牛吃草”好像是什麼令人驚喜的事物,而在她眼裡,“牛吃草”——就是一頭牛在吃一大堆草。不過,看到朋友那麼誇張的行為後,她的確發現了一件之前不曾發現的事情——那頭牛吃的不是雜草,而芒草。
她也不過是讓他體驗到翡冷翠另一面的美而已,而這和她朋友讓她發現,那頭牛吃的其實是芒草的情形是類似的嘛。
所謂“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他這麼謝她,真的讓她很不好意思。
“不,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亞歷山大相當的堅持。
沒這麼重要吧?林飛菱不禁懷疑,這人的腦袋是不是用石頭做的,都已經叫他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