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這公子哥生的俊俏,人又傻不更事的,也曾經動過心思。
要不怎麼說色令智昏,古人一點都不騙人。
周薈如今已是大腹便便,她自以為年級不小,這個孩子又是好不容易求來的,只怕是後半輩子唯一的仰仗,故而十分小心謹慎,差點就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不但早早地停了屋裡的薰香,連飯都不敢亂吃。太妃深知這個孫子來之不易,故而非但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還早早地派了有經驗的嬤嬤來伺候著。兩個女人商議了一會,都曉得水溶待林沫不是開玩笑的,故而想法子推辭了林家的大夫上門來看診,善仁堂倒是樂得自在,打那以後再沒大夫上過門。
故而如今聽說了丈夫盛怒,她也沒精力來管,只是勸道:“榮國府的二公子不會說話,侮辱了林侯爺同王爺您的名聲,罪無可赦,只是他到底是國公府的孫子,王爺也給人家留幾分面子的好。”
“他可曾給我留面子呢!”水溶冷笑道。
周薈愣了一響,道:“王爺這話說的,您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人?他敢誠心不給您面子?不過是說話不過腦子罷了。倒是王爺當初也曾高看過他,親自引他見了陸先生等人,大家夥兒都知道,您現在又要對他動手,旁人會這麼想呢?便是林侯爺,難道會覺得您這是在替他出氣?多半之以為王爺您容不得人罷了。王爺為了名聲,倒是三思的好。”
水溶倒是沒心情三思的,只是榮國府那兒,知道寶玉在外頭說了什麼,可是連賈母都覺得不對了。
如今忠順王倒了,太上皇中風,能不能清醒還兩說,靖遠侯府說不上如日中天,也算得上是風頭無量,別說他的侯爵,就是戶部侍郎四個字,也夠壓賈政一頭了,何況人家雖然沒有貴妃姐姐,但架不住媳婦在宮裡走的比元妃還熟,幾個皇子都主動結交他,一回了京城,可是連幾個相爺都專程登門探望。寶玉這隨口一說,倒是替他們出了氣呢,可是想想後果呀。寶玉聰明伶俐,一家子指著他跳個龍門呢,可不敢這時候就把前途毀了。
故而賈政親自罰了他一頓,又約上了衛駙馬的弟弟衛言恩,備了厚禮帶上了寶玉來林府賠罪。衛言恩如今是從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同容嘉關係不錯,他的小兒子衛若蘭,雖然還沒正式提親,但同史家已經說好,定了湘雲,故而與四家關係更上一層,樂得來做這個和事佬。
如今賈家同林家已經斷了戶籍姻親,林沫自己就是戶部侍郎,這事催著辦得飛快,故而賈政上門,道也有幾分尷尬,狠狠地瞪了寶玉一眼,寶玉也曉得自己惹了禍事,又打小怕他,被他瞪得險些沒站穩腳跟,倒是衛言恩笑道:“世現實何須動氣?且見了林侯爺再說。”
林家的門房引他們到了大廳,道:“我們大爺如今還不能下床,如今不見外客,一切應酬交給了三爺打理。兩位老爺稍等,我去叫三爺來。”
賈政同衛言恩面面相覷,卻見迴廊裡傳來說話聲,林澈恭恭敬敬的引著一箇中年人打回廊裡轉出,像是見了林沫出來,待走近了,才發現這人身量魁梧,兩鬢見白,雙眉似劍,著一身雨過天青色長袍,束一條普普通通的軟皮腰帶,全身上下一絲玉佩也無,看著並不像富貴人,然而林澈卻是恭謹言順,不像以往。
衛言恩只覺得很眼熟,看了半響,他一踏進門來便問:“可是榮大人?”
來人瞧了他一眼,豪爽笑道:“為大人!”竟真是山東巡撫容明謙!
一時間,賈政頗是意外。
容明謙雖是文臣,然而性子十分豪爽,見了賈政也只是笑道:“倫理,依小兒同府上二姑娘的事兒,咱們兩家該親近親近,只是我久在山東,這京裡的事兒,也知之不詳往日裡我家小子有什麼怠慢之處,賈公也多包涵。”
賈政忙道不敢,又說明來意,問林沫是否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