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聽到管家在外頭說:“王爺,前面好像是靖遠侯。”
雖然意外,但這裡離刑部不遠,他知道水浮是從哪裡出來找上了自己,那麼作為三殿下的得力助手,林沫出現在這兒實在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水溶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年輕的靖遠侯沒有坐轎子,騎在一匹黝黑的高頭大馬上,華服翩然神采飛揚。
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放下簾子。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不管案子發展得多麼得不合心意,不管水浮瞧上去多麼焦急,不管水溶多想當初沒招惹過他,這個人永遠看上去不緊不慢怡然自得。但是水溶曾經看到他七八歲時在父輩的祠堂裡泣血寫下的悼詞,能讓水浮一見不忘的文辭自然是慷慨激昂的,這個人並沒有他長得那麼溫吞無害。
自他出了孝,就有不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還有不少人,如忠順王忠誠王等;甚至打算親自給他下幾個絆子。可是他就這麼不溫不火地笑著,做別人吩咐他做的事,不多嘴也不多事。連本來責怪他“過於急進”的太上皇,也不得不在大長公主離京的時候同她說:“景寧嫁的是好人家。”
正如李御史所說,若不過給林海,他如今算是高攀景寧郡君,可是既然承襲了林海的爵位,他同孔靜嫻,真真門當戶對,而他進宮了兩次,挑剔的太上皇也說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禮數、對答無一不萬里挑一。加之容顏俊美,又會說話,頗得老人家喜歡。
靖遠侯府如今只有一個姑娘,年歲還小,但是也到了說親的年紀,由孔氏親自教養,曾被靜嫻帶著出去見過京裡的貴婦侯女,倒不似賈家二太太形容得那般贏弱,雖有弱柳扶風之態,然而臉上氣色還好,眉目清遠俊秀,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靜嫻有趟進宮穿得就是小姑做的,心靈手巧不說,這份心意也是難得。
尤其得說,侯爺夫婦對這個妹妹十分看重。靜嫻外出交際總是不忘小姑的,而林沫更是一口一個妹妹,誰家得了這樣的媳婦,必定能得到靖遠侯的扶持,仕途大有指望。
但是也是說,日後家裡的一舉一動,也就跟靖遠侯府扯上聯絡了。
動了心思的人家一多,榮國府的寶二爺,就不甚拿得出手了。尤氏就曾在馮唐將軍的府上聽到衛將軍的大太太一個勁兒地問林白氏黛玉的事兒,虧得林白氏笑著說了句:“我們姑娘還小呢。”搪塞了去。
朝裡的青年才俊不少,雖然林沫這樣弱冠之年高中狀元身居高位的不多,但是勤勤懇懇讀書上進考上功名的也不少,世家公子本來就多,林家五世列侯,一代探花一代狀元,挑選親家自然只要讀書人,而且不少人心裡也有底,兩個表親,一個姓賈一個姓容,看兩家的長輩都有意。就不知道林家如何想的了。
容嘉心裡怎麼想的沒人知道,他也就是個孩子罷了,但是容白氏的心思還真是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林白氏沒有進京的時候她就受託帶黛玉出門交際過,後來更是得了什麼稀罕玩意兒總不忘了往林家送一份來。
賈母心裡暗暗拿自家寶玉跟容嘉比過——還真什麼好比的。
幾個人正喝著茶,寶玉忽然道:“呀,下雨了。”
屋外果然淅瀝淅瀝地滴起了雨點子,今兒個天本來就暗,屋裡頭又點了燈,是以眾人也沒察覺,這時候寶玉一提,都望了出去,隔著窗戶同稀疏的雨點子,只能瞧得出一片氤氳之色,竟像是夢裡的了。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這樣靜謐的景色叫賈母不僅嘆道:“雨就要這麼下才好看。”
正看著,林之孝家的挑著簾子進來道:“老祖宗,林大爺到了。”
黛玉不禁道:“下著雨呢,哥哥可淋著了?”
“林姑娘放心,奴才們這點眼力見識還有,萬不敢淋著林大爺的。”林之孝家的忙道,黛玉這才放心地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