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緩緩縮了回來,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心半晌,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緩緩蹲下。
張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一陣亂嗡嗡的,她看到杜行止從兜裡摸出平常不太碰的煙就那樣蹲著抽了起來,翻騰的煙霧嫋嫋升起,隔著這樣遠的距離,她彷彿也嗅到了那晃人心神的菸草氣息。他就這樣默默地蹲了近半小時,抽了足足半包煙,抹了把臉站起身來。
張素見他朝著單元門走去,飛快收拾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頭回到客廳。
杜行止開門進屋,帶進一陣淡淡的煙味,樓下的落寞此刻已經消失了不少,至少張素見他還是挺正常的。
她忍不住掛心:“沒事吧?有沒有不舒服?”
杜行止大概愣了三秒之後才回答她,聲音前所未有的沙啞:“不用了,媽,我有點累,先上去睡一覺。”
張素眼睜睜看他離開,鼻腔一酸,不知為何便有了股落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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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母這些天覺得張素有些不對勁。
李長明這幾天老約她出去吃飯逛街喝茶什麼的,分散了她一些精力,可是再如何沒時間顧及,出門時發現張素一個人坐在不開燈的客廳裡發呆,她也難免有些擔心。
“素素?素素?”
連喊了兩聲張素才回過神來,視線茫然地轉向她,章母有些擔心地為她開啟燈:“你是不是累了?還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上樓去休息一下?別看電視了。”
張素被強烈的燈光刺激的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有那麼一瞬的慌亂,她站起身來頗有些欲蓋彌彰:“我,我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你要出去了?玩的開心啊,不用擔心我。”
章母皺起眉頭,開門的手頓了頓,還是鬆開把手脫掉剛剛換上的高跟鞋。
她坐到張素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擔憂地問她:“怎麼回事?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跟你說話要好久才能反應過來。你是不遇到什麼困難了?別一個人扛著呀。”
張素張了張嘴,忽然露出個有些尷尬地笑容,她推了推章母:“我真的沒事,可能是年紀大了,最近老是沒法集中注意力。不舒服我會去醫院看的,你不用擔心。不是要出去吃飯嗎?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章母勸了幾遍都是類似的回答,摸了摸張素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生病,這才心事重重地離開家。大門落鎖的瞬間,張素挺直的脊樑坍落下來,尷尬的笑容變得艱澀,視線凝在茶几上的馬克杯身,雪白的杯壁上印著水妖惑人的圖案。
章澤離開家好幾天了,這些天杜行止的狀態一直非常差,注意力不集中也就罷了,整個人渾渾噩噩不修邊幅,這在熟知兒子潔癖個性的張素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頹廢。他現在連鬍子都不刮,將自己鎖在房間裡昏天暗地地處理公文,要不就是匆匆趕往公司開會辦公,忙得像個陀螺。
張素知道他這是傷心了,用忙碌來麻痺自己。當初杜如松跟竇順娟相好的事情剛開始被她發現的時候,她便有那麼一段時間將自己的世界裡填滿了要處理的問題,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在安歇時想到那些痛徹心扉的病症。杜行止現在的心情,她再理解不過了。
對兒子所處的煎熬,張素完全無能為力。她並不贊成杜行止和章澤在一起,也為此在章澤走後專門找來了一些有關同性戀的書籍。然後她知道了這種性取向大多來自於天生的基因,這並不是心理疾病,而且喜歡男人的人,終身不會對女人產生興趣。
要怎麼辦?
張素很茫然,難道她要就這樣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樓上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張素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視線看了上去,杜行止卡著一疊資料夾從樓上慢慢下來。
幾天沒休息好也沒怎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