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盛言楚進了後院,幾個男人油膩膩的抬頭相視一笑,先前覺得程春娘素了些,誰料從郡城回來後,稍作打扮就變了調調,婦人風韻中藏著姑娘家的嬌羞和靦腆,若是能將程春娘娶回家,不失是人生一大樂趣。
不過這群癩哈蟆只能做做白日夢,因為程春娘一從臨朔郡回來,縣太爺就從衙門風風火火的跑來了。
官船的人蜂擁而至後,烏氏和程有福等人忙的頭暈腦脹,剛送走一桌客人,簾子嘩啦被掀開,程有福顛著步子揚起笑臉習慣性的喊:「上菜上菜,來客人了——」
「聽說春娘從臨朔回來了?」張郢這次放聰明低調了些,特意摘了官帽換了身竹青短褂,鋪子裡現在大多都是外來客,認不出張郢的身份。
可程有福認識啊
一扭頭看到張郢那張因跑步而氣喘的臉,程有福腳一歪險些摔倒,瞬間躬起腰要跪,被張郢一把截住:「春娘呢?」
程有福聽說了縣太爺和他妹子之間的旖旎事,擱家裡時,烏氏還說呢,說春娘若是跟縣太爺的事成了,那他就是縣太爺的大舅哥,想想就激動……
可也只能想想。
春娘是他親妹子,親妹子的心思,他這個做大哥的,多少能看出一點,春娘對眼前這個家室好,長相好,有才學的公子哥並無半點上心。
思及此,程有福厚著臉皮撒謊:「回大人,春娘有些暈船,剛一回來就進屋躺著歇下了。」
「暈船?」
一句話從兩個人嘴裡吐出來,張郢擔憂,後者驚訝。
「怎麼可能暈船?!」
進門的老者柺杖哐哐哐的敲地面,白鬍子隨著嘴唇一顫一抖,板著臉振振有詞:「老夫特意讓他們開船開慢些,又備下了預防暈船的藥和解口的柑橘給船上的百姓,老夫細細看過了,無人在船上感到不適,這位小哥,你可別張嘴就胡說啊——」
見謊話被當場拆穿,程有福一點都不著急,嘿嘿笑著拱手:「原來我妹子坐的是您的船,多謝多謝。」
有關程春娘暈眩的事絕口不提。
張郢乍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倏而回頭,看清門口的老者後,張郢唇角牽起:「李爺爺?」
走了幾步確認後,張郢朗聲而笑:「果然是李家爺爺,晚輩見過李爺爺,您老怎麼來靜綏了?」
李老大人眼睛有些花,旁邊攙扶的中年管家湊近耳語了兩句,李老大人板起來的老臉瞬間笑成一朵雛菊。
「郢哥兒?」
張郢跑過來又鞠了一躬,連連點頭:「是我是我,不想李爺爺還記得我這個小子。」
程春娘聽到外頭動靜遂走出來,張郢看到程春娘立馬支起脊背,還小細節的順了順衣服上的褶皺。
李老大人眯著眼撫須在程春娘和張郢身上來回看,恍惚想起六七月見張家那邊傳出的訊息,說外放做官的張郢相中了一個和離婦人,張郢讓張家能做主的嬸子過來相看,誰知張家人死活不願意過來,說張郢好歹是書香門第的哥兒,怎能娶一個偏遠山區的和離婦人,反正這事在京城鬧了幾回笑話,最終大概不了了之了吧。
拄著柺杖的李老大人搖頭晃腦的跟著程春娘入了座,上茶的功夫,李老大人又看了程春娘幾眼。
上菜嫻熟,說話溫柔似水,見他一個老人家睨著她不放也沒惱,而是仰著一張笑臉和和氣氣的問他可有忌口。
可惜了。
李老大人瞥了瞥非要坐過來的張郢,張郢和京城張家人略有些不同,從小就不像張家那幫自詡清高的人,個性略顯乖張,以前讀書的時候,張家老爺子一點都不看好張郢,然而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不看好的兒孫竟成了張家唯一一個入朝為官的人。
百年張家代代書香,沾了爭儲的汙泥後,竟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