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遲疑後還是不敢說,盛言楚低頭翻著帳本,動作緩慢,輕聲道:「上回你求我給擒文齋留點顏面,我給了,可擒文齋呢?不但要挖我的人,還偷我的貨…周大哥,您說我這回若私了,下一次他們又該怎麼對付我?」
周蜜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悶悶道出一句:「東家想如何處置都成,擒文齋死不悔改,再留情面後患無窮。」
盛言楚等得就是周蜜這句話,起身行至周蜜跟前:「我知道周大哥捨不得擒文齋,但如今的擒文齋早已不是周老爺子打下的那片江山,我若是周大哥,等自己羽翅豐滿後定要將擒文齋搶回來,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著別人將擒文齋毀得一塌糊塗。」
周蜜猛抬頭:「東家的意思是?您不是說永不收購擒文齋嗎?您答應過我的!」
盛言楚頓住腳,嘖嘖搖頭:「周大哥怎麼也犯糊塗了?我何時說要吃了擒文齋?」
周蜜急得張口想說,盛言楚擺手讓其淡定,閒閒道:「我自是會信守承諾不沾擒文齋,可其他家的墨石鋪子呢?周大哥您還要去求他們?」
周蜜氣勢一下矮了下來,目中隱有不甘和無助。
盛言楚心頭微有不快,嘴角下壓,快語道:「身在曹營心在漢,周大哥,你這事做得不地道吧?」
「沒,」周蜜忙搖頭,三指起誓:「我周蜜從不做這等背信棄義的缺德事,若有——」
盛言楚截住話頭,輕嘆道:「我自是信周大哥,只是周大哥對擒文齋一再遷就,我這個東家看著挺不是滋味,哪有自己鋪子的掌櫃成天操心別家的生意?」
周蜜啞口無言,盛言楚理解周蜜的苦衷和無奈,但誰理解理解他?周蜜一來盛家,他就將墨石鋪子的帳房全權交給周蜜,而周蜜呢?三番五次替擒文齋說情。
「您好生想想吧。」盛言楚不欲多說,拿起裝有帳本的箱匣就往外走,周蜜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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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盛允南過來跟盛言楚匯報春娘鍋子鋪的帳目,見墨石鋪子的帳本也在,不由嘀咕了一聲:「墨石鋪子的帳前兒不是才對過嗎?」
盛言楚翻開帳本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發現盛允南這段時間進步很快,做帳的手法應該是跟周蜜學得,挺好。
「叔,」盛允南指指墨石帳本,好奇地問:「這帳本…」
盛言楚將三間鋪子的帳本都往盛允南手中放,幽幽道:「周掌櫃近些天要處理擒文齋扒手的事,你既想做他徒弟,不若你多操心些,一併幫他將帳管了。」
盛允南嘿嘿樂:「行啊。」
捧著沉甸甸的帳本,盛允南一蹦一跳地去找周蜜。
周蜜在擒文齋做得雖是大掌櫃的位置,但領得工錢並不高,打拼二十來年賺得銀子悉數都填了周父當年的賭窟,因而被擒文齋趕出來後,周蜜除了一個裝有幾件衣裳的包袱,就剩兒子。
周家父子倆無地處,盛言楚便將盛家東院後邊幾間倒座房暫時借給兩人住,盛允南樂顛顛的過去時,周蜜正在跟兒子你一聲我一聲的嘆氣。
「爹,東家對咱這麼好,你咋還惦記老東家?不要臉。」
「哎,擒文齋有你爺一份,你有爹我沒有,我就只剩擒文齋這一份念想了…」
周家子豪氣德拍胸脯:「爹,你想爺啦?要不你喊我做爹——」
「找抽是吧?!」
盛允南站在牆角恰好偷聽到這一段,忍不住撲哧笑開。
見來人是盛允南,周蜜面頰微紅,問盛允南夜裡來找他幹什麼。
「喏。」盛允南將帳本攤開,轉述盛言楚的話:「叔說您這兩天要忙擒文齋的事,就喊我替您算幾天帳,周掌櫃,您得快些,我又管鍋子鋪又管墨石鋪,屬實忙不過來。」
周蜜手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