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宓君懷孕後對氣味極為敏感,漫天的香燭和燒紙氣味嗆得華宓君呼吸難受,盛言楚便做了個簡易的口罩給華宓君戴著。
濃煙滾滾,別說華宓君一個孕婦承受不住,就連盛言楚都被燻得睜不開眼睛。
搖著扇子揮散開煙霧,盛言楚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陵州依山傍水,此刻靠近碼頭那一片山路上隔幾步便有人跪在那燒紙,悲哀的哭泣聲細碎的往盛言楚耳朵裡鑽。
華宓君等人先一步進城,他則牽著盛小黑往最近的一條山路上奔。
一路上,盛言楚擰起來的眉頭就沒松下來過。
跪在崎嶇山路邊燒紙的都是陵州百姓,男女老少皆有,盛言楚卷好盛小黑的繩索,彎腰去問跪在路邊的小男孩。
「後生,你怎麼沒去墓碑前燒?」
七月半的的確確要給孤魂野鬼燒一圈,祈求來年平安,但小男孩跪在那都燒了好半天了,不太像是給飄零在外的野鬼燒的。
小男孩驀然抬眸,耀眼的陽光刺得小男孩都睜不開眼,只能半眯著,直愣愣地仰視盛言楚半天后,再看到一旁龐大的盛小黑,小男孩瘦弱的身子猛地往邊上栽倒,好在盛言楚眼疾手快接住才沒摔過去。
「它不咬人。」盛言楚蹲下身,笑著薅盛小黑軟和和的白毛,盛小黑舒服的眯眼。
小男孩這才戰戰兢兢地靠過來,黑瘦的小手顫巍巍的朝盛小黑腦袋摸去,臨門一腳時,小男孩還是怕怕地縮回了手。
注意到小男孩破爛的衣裳和雞窩般的髮髻,再看看小男孩面前還在燃燒的黃紙,盛言楚怔松片刻。
祭祀所用的黃紙可不便宜……
旁邊幾個大人見到生面孔,還沒等盛言楚問候便挎著籃子急匆匆的往山下跑,看盛言楚的眼神就跟看洪水猛獸一樣。
倒是小男孩沒走,小小的身子依舊跪在那,便是害怕盛小黑靠近,小男孩也沒有起身,只膝蓋往旁邊挪了挪。
死者為大。
盛言楚撩開衣袍就地而跪拜了拜,虔誠的模樣勾著小男孩提著嗓子眼偷偷看過來。
「你拜誰?」
男孩悄悄伸出小手捶了下跪得有些痠痛的腿,侷促不安的又往邊上蹭蹭,聲音很輕很細還很啞,應該很長時間沒吃東西或是長時間沒說話導致。
盛言楚偏頭問男孩:「拜你要拜的人。」
男孩大大的眼睛瞬間噙滿淚泡,哽咽半晌都沒緩過勁,盛言楚背過身從小公寓拿出吃食給小男孩,小男孩伸著手咽口水,卻又不敢接。
直到盛言楚親自咬了一口後,小男孩這才捧著吃食往嘴裡塞,一番狼吞虎嚥後,小男孩哽得翻白眼。
「慢些吃。」盛言楚都不敢對這男孩的後背拍太用力,手指觸及男孩後背,盛言楚心隨之一揪,太瘦了,後背全是骨頭。
一口氣吃下五六塊牛肉後,小男孩開始吐,想來是很久沒有吃葷腥一時不適,喝了點白霧水,小男孩慘白的臉色這才稍有好轉。
滴水之恩,何況是一頓飯的恩情,小男孩乾裂的唇角終於現出了笑容,對著盛言楚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小男孩復又對著快要燒盡的香火堆嘰裡咕嚕說了一大串本地話。
盛言楚來陵州上任,當然做了一番功課,有關陵州的方言,他在來時的路上就著地方誌學了幾句,從小男孩的話語中,他捕捉到了『爹孃』字眼。
日頭越來越高,山路邊燒紙的老百姓等香紙燃盡後,開始往山下走,見穿著不菲的盛言楚和小男孩說話,不時有老百姓投來嫌惡的目光。
盛言楚想攔個人問問,誰料一個個都不願意搭理他,也不知道是不敢跟外來的他說話,還是懼怕他身後的盛小黑。
小男孩面前一摞摞香紙終於燃盡,盛言楚抬眸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