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坐著的正是在大殿上和盛言楚鬧起衝突的五皇子,五皇子依舊是那副久病不愈氣若遊絲的可憐相,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形容枯槁顏色憔悴的人一撩開車簾,玄武大街頓時安靜幾息。
「娘,抽我筋釣魚的五殿下來了,嗚嗚嗚…」剛還一蹦三尺高想看狀元郎的小孩哇得一下哭了。
擠在街中央的老百姓臉色驟然一變,也不能說是害怕,只是擔心五皇子戲弄他們。
五皇子只要身子好點就會跑出來玩樂,分茶攧竹打馬藏鬮,但凡是遊手好閒的趣子,五皇子哪隻腳沒沾過?城中紈絝都奉病弱的五皇子為頭頭,只要五皇子出街,街中必出亂子。
五皇子見老百姓連連後退不由輕笑,如古雕刻畫的明眸往高樓憑欄的程春娘幾人身上一探,就在憑欄一群人驚慌失措時,五皇子嘴唇動了。
「五殿下說了啥?」
「我、我好像聽到了…」
「快說快說——」
靠近馬車的男人雙腿發軟,哭唧唧地說:「五殿下說他把盛狀元打了…」
「嗐,五殿下欺男霸女又不是一日…等會,打誰?」
「盛狀元!」
「盛盛盛狀元?」
人堆裡一下炸開了鍋。
「新科狀元姓盛——」不知誰激昂的高喊,原地轉圈問,「誰家貢士姓盛?不得了,中狀元了!」
程春娘頓時撫掌大笑,揪著月驚鴻的衣領一個勁的抖:「聽到沒聽到沒!楚兒中——」
喜悅過頭,程春娘一抽氣竟直直暈了過去。
月驚鴻跟盛允南嚇得夠嗆,好在樓中掌櫃得知所暈之人是狀元娘後,立馬請大夫過來診脈。
就這樣,盛言楚遠在宮中等待授官,而京城大街上有關他高中狀元的事早已被五皇子一張大嘴巴子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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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臚大典上唯有一甲三人享有三次唱名的機會,三次唱名結束,老皇帝開始給三人授官。
一甲三人不用朝考就可以進到翰林院。
「即日起,授狀元盛言楚著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授榜眼李蘭恪、探花應玉衡為正七品翰林院編修,欽此!」
盛言楚打頭陣一一上前皆旨,三人接旨後,接下來便是俞雅之這個傳臚官的場子。
三人退至一旁後,盛言楚率先對著二人拱手恭喜,李、應二人忙跟著拱手。
這邊,俞雅之已經戴了傳臚帽站到了大殿正中,盛言楚笑著看過去,貢院初見俞雅之時,只覺俞雅之長相過於秀氣,如今換了一身傳臚進士袍目不斜視,竟也給人一種凜不可犯的嚴肅之態。
殿中禮樂聲聲聲入耳,站在殿外進士跟前的禮部尚書手一揮,之前揚鞭唱名的侍衛又執起長長的教鞭沉沉地朝四周甩去,空氣中震懾人心的霹靂聲散去後,急促的禮號聲下,只聽內侍官一掃佛塵,尖著嗓子喊:「宣新科進士進殿——」
進士們進殿前已經經過禮部系統的培訓,聽到這聲號令,盛言楚忙斂起臉上的笑意,步態從容的走到最前邊,李蘭恪和應玉衡則順到第二排,其餘進士沒有上前,只等俞雅之這個傳臚官唱名後再按次序過去。
「——授盛言楚,一甲狀元。」鴻臚寺官一聲吶喊後,盛言楚立刻按照嘉和朝的規矩行君臣禮,嘉和朝以右為尊,在鴻臚寺官的牽引下,盛言楚跪拜到龍椅下邊玉龍臺階的右側。
緊接著便是李蘭恪和應玉衡,榜眼在前,探花在後,一左一後各跪一人。
三人當然不可能一直跪著,待鴻臚寺官退下,三人微側開身站起來面向群臣和新科進士。
盛言楚堪堪十六,諸位大臣遙望過去時,發現新科狀元竟比兩旁的榜眼和探花郎都要高一些。
見眾人打量自己,盛言楚微笑地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