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杭雲是家中長子, 出遠門求學當然要將寡母和兩個雙胎妹妹都帶上,正攙著暈船的娘慢慢往外走時, 隱約聽到有人喊他, 還沒聽清楚就見程以貴興奮的指著某處讓他看。
只見岸上樹下站著一年輕人,這人正是盛言楚。
盛言楚使勁揮舞著雙手,礙於身份他才沒跳起來, 腳邊的盛小黑似乎還記得這二人, 撩起兩隻前蹄向上勾著,遠遠看上去像個小人, 嘴巴哈著氣。
「楚哥兒!」梁杭雲欣喜若狂,仔細看了眼旁邊的龐然大物,梁杭雲有些不確定,「貴哥兒,那是小黑?」
程以貴嗯嗯點頭:「是小黑, 小黑一開心就這樣。」
多半這時候脖子上的繩子被表弟踩著才沒跑遠。
梁母剛吐了一次,抬眸瞥見岸上有人喊兒子,料想是兒子的同窗,當即擺擺手,對梁杭雲道:「雲兒你先去,娘這不礙事。」
梁家兩個妹妹也道:「哥,娘我們照顧,你快去忙你的。」
「哎。」梁杭雲將梁母的手交到兩個妹妹手中,旋即飛快地往岸上跑。
程以貴一直在練武,腳底生風,手掌撐在船鞘板上往下輕鬆一躍便跨上了岸。
表兄弟倆開心的相擁,緊隨而來的梁杭雲鬆開手中的包袱,二話不說將兩人團團抱住。
「走,我才搬了家,是個四進的院子,留了兩個給你們。」
盛言楚笑眯了眼,程以貴當然不用拘禮,因而他只對梁杭雲囑咐:「杭雲兄莫要花冤枉銀去租宅子了,這會子優監生好些都已經落腳,中人賊兒精,一棟一進的小宅子一個月就得要十幾兩的銀子。」
「要十幾兩?!」梁杭雲嚇了一大跳,捏了捏胸袋,那裡躺著他的全部家當,攏共也才幾十兩。
「你和伯母還有兩個妹妹就住我家。」盛言楚看出梁杭雲的窘迫,笑道:「我買得是兩棟兩進的宅子,到時候你跟伯母妹妹們就住西院,門一關,沒人會打攪她們。」
「多謝多謝。」多年的養家辛苦早已磨平梁杭雲的傲骨,盛言楚跟他一道在康家啟蒙,梁杭雲清楚的知道盛言楚並不是可憐他,就這是熱情待客罷了。
程以貴受程有福的託,帶了四麻袋紅薯過來,梁杭雲拖家帶口包袱更是不少,總之一輛馬車坐不下。
梁母窺了眼盛家的大馬車,不安嘟囔:「這麼好的馬車讓我坐髒了可咋辦?不了不了,雲兒你去坐,我跟穗蘭禾蘭走著就成。」
梁杭雲豈能讓親娘和妹妹步行,但梁母死活不上車,唯恐坐壞了馬車要陪,兩個小姑娘倒活潑的很,清澈靈動的眸子笑成彎月。
碼頭空的馬車悉數被人定了去,沒攔到車,盛言楚走過來道:「梁伯母和妹妹們坐馬車進城吧,我跟杭雲兄還有貴表哥三人走著進城。」
程以貴早已將行李放好,攬住盛言楚的肩膀笑嘻嘻道:「對對對,咱們仨走著去,快一年沒說話了,我有幾籮筐的話要跟楚哥兒說呢!」
梁杭雲也有好多事要講,便安慰梁母別見外趕緊上車,梁母見兒子和接她們進城的年輕人說說笑笑,當即心安了下來。
臨上車前,梁母偷覷了盛言楚一眼。
「娘,看什麼呢?」梁家大姐兒梁穗蘭問。
「娘在看盛大人。」說話的是梁禾蘭。
梁家這對雙胎姐妹花雖長得容色嬌艷一模一樣,但只要和她們說幾句話就能分辨出二人,梁穗蘭較為天真,而梁禾蘭則機靈些。
摸摸兩個女兒的手,梁母合上車帷,低眉道:「聽你哥說這孩子已經做官了?瞧著比你哥還小。」
梁禾蘭掩袖輕笑:「是要小些,哥哥說這個盛大人可了不得,乃是天下商戶裡頭一個狀元,如今人在翰林院做官,要娶的妻室是當朝帝師的外曾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