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蹲下身一一去檢視滿船的魚,大魚百斤一頭的都有,小的魚蝦貝類更是數不勝數,打撈上岸時間一長,瞧著都不太精神的樣子。
「現在縱是附近內陸的府城願意買,恐怕也賣不上價了。」
嘆氣說話的人是封定海,自從兒子封長生得盛言楚的幫助順利拔鱗後,封定海便堅定不移的跟在盛言楚後邊做事。
官場上的事封定海插不上手,只好另闢蹊徑,聽聞盛言楚近兩個月來一直在指揮南域的漁業,封定海二話不說,帶著妻兒孩子回到宋城。
封定海和妻子陶娘子都是宋城本地人,打漁經驗豐富,又認識很多南域的漁老,有封定海夫妻在側,省了盛言楚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盛言楚撈起桶裡的魚聞了聞,甚好,這些魚還沒有異味。
「封大哥,你叫人現在開船去鄴城。」
封定海楞了下,其餘漁民呆望著盛言楚。
「去鄴城?」
「對。」盛言楚直起身,舉目看了看今日的風向,順風,去鄴城正好。
封定海有些遲疑:「難道小盛大人認為鄴城的人會買咱們的魚?」
盛言楚搖頭,鄴城雖不臨海,但海魚於他們而言並不是稀罕物,這會子鄴城的老百姓寧願吃差一點,恐怕也不會沾海里的東西。
「那大人還要將魚運去鄴城作甚?」有漁民沮喪的往濕噠噠的地上一倒,心煩意亂道:「大人可別拿我們把玩,我們都是不起眼的平民百姓,再折騰下去,這些魚就真的毀了。」
「就是。」立馬有人附和,語氣中滿滿都是抱怨:「早知道您不懂漁業,我就不跟著後邊摻和了,這下好了,從雞鳴島掙來的錢全賠了進去。」
封定海瞪了那人一眼,漁民撇嘴悶聲坐到一旁不再說話,封定海清了清嗓子,對盛言楚賠罪道:「小盛大人您別惱,這些人都是憨貨,說話粗…」
盛言楚笑笑:「無礙,封大哥你聽我的準沒錯,命船伕即刻開船去鄴城就是,我自有法子幫大家將魚賣出去。」
「真噠?」漁民們喜形於色,鯉魚打挺似的從地上跳起來:「那還等什麼,趕緊去鄴城!」
封定海不做他疑,飛快的往船艙裡跑,船大,又是順風,在海上行駛的非常快,不多時就停靠到了鄴城碼頭。
遠遠看到碼頭上停了陵州漁船,鄴城的百姓臉色頓時不好了。
「嘁,往北邊賣不掉就想賣給咱們?做夢去吧!」
「那位通判大人莫不是在咱們鄴城甜頭吃多了?先前翻雞鳴島找上了咱們,如今陵州的魚賣不掉又找上咱們,哼,是陵州沒人了嗎?只能見天的來鄴城招工?」
哈哈大笑聲從人群堆裡傳來。
「陵州的人?陵州的人最為貪生怕死,一出事就往外跑,派到陵州的官也沒一個好的,遇事不決就找咱們鄴城幫襯,要我說,這官也甭當了,做咱們鄴城的雜役豈不好?」
笑聲刺耳,盛言楚循聲望去,封定海竭力將幾個火氣暴躁的陵州漁民攔下,走到盛言楚身上搓搓手難堪道:「小盛大人別聽他們胡說,他們大字不識幾個,就只會說些渾話…」
盛言楚在船上時,從不穿綾羅綢緞,和陵州漁民一樣,一身褐色的無袖短褂和幹練的卷腿褲,因而這些埋汰盛言楚的人壓根不知道他們口中無能的陵州官就在船上。
聽到封定海的話,幾人楞了下,上下打量一番盛言楚,嗤笑:「果真是逗我們玩,這人就是他們的陵州官?嘖嘖嘖,毛都還沒長齊就出來做官,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盛言楚一心想著怎麼處理冗積的海魚,本不欲和這些老百姓多計較 ,不成想這些人得寸進尺。
冷冷地掃了圈眾人,盛言楚聲音裡不摻雜任何開玩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