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官當然有權斷案,但萬子珍不是那等普通罪犯,無冤無仇就將良民擄進萬家做贅婿,繼而加害,這樣膽大包天的行徑曝光後,樓彧竟還敢劫獄,更甚者,想殺了他這個通判官一了百了,此等肆無忌憚的作為若不遏制,陵州城豈不是要改名為樓州城?
華宓君手輕輕覆在盛言楚左臂繃帶上打圈,心疼不已,忽想起一事,仰著腦袋道:「樓彧這人,我前些年陪老祖宗回宋城時聽到一些傳聞,此人的壞胚子比之萬子珍不遑多讓。」
盛言楚感覺左臂隱有癢意,想抓,可又怕傷口崩裂,只好抬起胳膊在床板上蹭蹭。
「?」華宓君雙手握住他的手,「可是我碰疼了?」
「不是。」盛言楚搖頭,如實道:「有點癢。」
「癢?」華宓君楞了下,旋即捂嘴笑:「楚郎莫不是疼糊塗了?要癢也得過兩日,等傷口上的肉長好了才會發癢。」
盛言楚扯了扯嘴角笑笑,片刻方道:「你還沒說樓彧怎麼了呢?」
華宓君垂著眸子,一雙手就著繃帶上垂下來的兩縷細絲編起絡子,聞言肅聲道:「樓彧二十啷噹歲時,曾和宋城一個叫妙孃的女子有過姻親,那女子和我說過幾回話,我那年家中才遭變故…」
撇了下嘴角,華宓君續道:「老祖宗和我回到宋城不久,好些宋城官員便帶著家裡的姑娘陪我說話散心,其中就有妙娘。」
「妙娘當年還未及笄,其父雖疼愛她,可惜早年喪母…繼母對她算不上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妙娘和我說她爹忙於在官場上奔波,便將她的親事交給繼母打理,那繼母為了秘密幫家中弟弟還帳,就將妙娘半送半賣給了樓彧。」
盛言楚撓了撓手臂,聽到這不由露出後怕,暗暗慶幸華宓君得虧有李老大人庇護,不然下場和妙娘怕是……
「後來呢?」盛言楚追問,「妙娘有沒有嫁給樓彧?」
華宓君搖搖頭,眼角酸澀:「妙娘連及笄的日子都沒熬過就去了。」
盛言楚大驚:「誰害得,樓彧麼?」
華宓君又搖頭,緊接著又點頭,哽咽道:「當年這事在宋城還鬧了好大一陣風波呢,外邊謠傳妙娘在出嫁前和家中小廝苟且被樓彧的人逮住了,因受不住恥笑,妙娘便草草用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
「這…」盛言楚唏噓不已。
抹開淚,華宓君鏗聲道:「我斷斷不信妙娘和小廝鬼混,她來我家開導我時,曾給我看過她縫得喜帕,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擅女紅,如今會點縫補的手藝,全是從她那裡學來的。」
「我瞧她歡歡喜喜的縫製喜服,想來是心甘情願要嫁給樓彧,既是這樣,又怎會和小廝廝混?定是她那繼母見不得她好!」
盛言楚打斷華宓君,插嘴道:「可這跟樓彧有何關係?」
「怎麼沒有?」
華宓君噁心湧上心頭,狠狠道:「此事一傳開,但凡是個男人,不該抓著那小廝質問一番嗎?樓彧倒好,直接派人退了這門親,這豈不是坐實了妙娘和那小廝有染?妙娘自裁,多半是被樓彧傷了情!」
盛言楚噎了下,就那狐狸眼樓彧還有這般大的魅力?
樓彧歲數應該在三十歲上下,往後倒退十年,二十來歲,那時候萬子珍應該有十歲,正是妙齡階段,樓彧難道就沒對他口中的珍妹起旖旎心思?
話本上不常說長得好看的人報恩都是以身相許嗎?就萬子珍集郵一般往家裡拽男人的騷操作,難道就沒對樓彧這樣好看的男人上過心?
再有,樓彧對萬子珍的情誼顯然很深,且先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就這兩貨畸形兄妹關係存續期間,華宓君口中的妙娘能摻和進來?
所以,對於妙孃的死,他更傾向於是萬子珍在其中作祟,至於為何不懷疑樓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