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張大嘴瞧著太子。
太子含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怎麼了?」
永琮眼神亮晶晶的,哥哥威武!
永琮很快就帶上了專屬防撓的手套。手套是薄絹製作的,分外清涼,在手腕處有個收縮,左右兩隻連在一塊兒,不能自由活動,唯有永琮的胖手指可以翹起來玩兒。
他舉起手套看了看,動了動手指,玩得不亦樂乎,後來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左右手綁在一起,怎麼和犯人的鐐銬這麼像啊?
唯一的區別,就是鐐銬是黑色的,這手套渾身都是喜慶的紅。
還繡了一個石榴!
永琮自閉了。
想他堂堂大清七阿哥,得了水痘已經夠丟人了,竟然要擺出和犯人一模一樣的姿勢!
他端坐在軟凳上,因為癢意扭起了身子,手卻不能亂動,只得不斷地抬手,落下,抬手,落下。
……像個招財貓。
太子看了許久,才忍笑著掀開簾子,朝外走去。
太有效果了。
當晚,太子問他:「永琮喜不喜歡紅手套?」
永琮偷偷覷了二哥的神色,見他滿臉期待,一副求誇的表情……
永琮苦大仇深地點頭:「喜歡!」
六月初一的大朝會,議程進行到一半,乾隆破天荒地宣佈罷朝,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這可是本朝前所未有的事兒。
萬歲爺勤於政事,只在乾隆三年,太子病重的那幾日推了早朝。滿朝文武一片譁然,面面相覷,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前朝風平浪靜,那便是後宮了?
他們的心都提了起來,只覺風雨欲來。三三兩兩地走出宮門,每位大人的面上皆是凝重,幸而,並未有鐘聲敲響。
午後,宮裡就傳出七阿哥得了紅斑,疑似出痘的訊息。
他們咯噔一聲,若是這位小主子出了事,天就要亂了。
先是長春宮封宮,後是太子不顧規矩縱馬,越來越多的訊息傳遞而來,大臣們心下各有思量,有人歡喜有人憂。
若是七阿哥不好了,太子失去一母同胞的弟弟,日後就少了大助力啊……
高斌卻沒有多少歡喜。他眼角頻繁地跳動,直覺有了不好的預感,卻不知道為何而起。
同樣是在那家酒樓,永璜問他:「七弟果真不好了?」
他出宮開府之後,宮內的訊息來源便不剩多少了,偶爾還得仰仗高斌。
高斌在心裡搖頭,定貝勒還是沒改了急躁的性子,面上的喜色都快遮掩不住了。
他壓低了聲線,「貝勒爺,是不是出痘,尚未可知。」
永璜對永琮這個七弟並沒有什麼惡感。白白嫩嫩、玉雪可愛的小娃娃,誰不喜歡?
只是永琮與太子一母同胞,天生與他對立,漸漸的,永璜就不得勁起來。皇后還好說,可皇阿瑪和皇瑪嬤簡直是把永琮給寵到了天上去,就是小時候的太子,也沒這類待遇。
皇阿瑪抱著永琮在養心殿批摺子,日日駕臨長春宮,還親自抱著他散步……一件件,一樁樁,都讓永璜嫉妒。連平日不管後宮諸事的皇太后都寵著永琮!
他這七弟到底有什麼魔力?
思來想去,永璜只得用「福氣」兩字來安慰自己。
七弟會投胎,託生在皇后的肚子裡,作為嫡子,生來就比他高了一等。
今兒得知七阿哥不好的訊息,永璜暗想,果然,那麼小的娃娃,是承受不起大福氣的。
聽了高斌的話,他轉動著手上的扳指,七弟要是沒了,皇后必然元氣大傷,太子也會亂了心神,趁此機會,他便可以攪弄渾水……
雅間霎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