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落霞山脈下,通往玉溪鎮的路上,芳草萋萋,玉樹生煙。
離城鎮約有兩三里外,路邊一個酒招子斜逸而出。
此處是進入玉溪鎮的必經之地,山裡人往來販賣山物,鎮里人外出遊賞山水,大多在此歇腳。
這日,更恰逢玉溪鎮趕集之日,往來行人比平日多上不少,酒肆頗為熱鬧。
一大早就時不時有人過來,在棚子下遮陽喝酒。
這些人大多是山裡的居民,用度不會闊綽,在酒肆花上一兩文錢喝一碗酒,已經十分大方,更別說吃飯用膳。
所以在此駐足,概因這酒肆主人“王坨子”在鎮裡富貴人家裡有些門道。
山民攜帶的貨物,若有看上眼的,往往大方購入,比到鎮上集市賣出的價格要高上許多。
如此既省了叫喊力氣,又獲利更多,山民樂得其所,進鎮前自然先到他這酒肆停一停。
不過,這王坨子的眼光也刁,並非什麼貨色都收。
韓秋自問背後那一籮海棠果,就入不得他的法眼,因此也沒有進店,只在店外一片樹蔭下歇息。
與他一起的,另外還有幾個山裡的窮苦漢子,這些人同在落霞山裡,卻並非他村裡的人。
有兩個看上眼熟,想來同在鎮上一起擺過攤的緣故。
韓秋遠遠地坐著,聽他們胡言亂侃。
只聽一人道:“老哥,今日帶了什麼好東西,怎麼不進去給那王坨子瞧一瞧?”
另一人答道:“我能有什麼好東西,還不是些陳年臘肉,最近這鬼日子,山裡連個野兔都難得獵到。”
原先那人道:“可不是嘛,山裡忽然鬧狼災,這野兔、狍子的,只怕都被吃光了。”
“這可未必,大概是我點子背,才碰不到什麼好東西,我聽說林家村有人打死一頭大老虎,塊頭大得像山一樣,幾十年都不曾有過。”
語氣之中,滿是豔羨。
“可不是,那老虎渾身是寶,虎皮虎肉不必說,就連那骨頭拿來泡酒,也是大補之物!”
沉吟片刻,嘆道:“可惜了,若能求得一兩根骨頭,眼下正好可賣個好價錢哩!”
“這話怎講?”
“老哥,你是許久未曾下山,可不知玉溪鎮近來又有件大喜事發生……”
“什麼喜事?”
那人“嘿嘿”笑了幾聲,道:“自然是那廖大老爺又要納小妾了,他底下的人正到處給他蒐羅賀禮呢!”
那“廖大老爺”是玉溪鎮首富廖府的主人廖食鵬,家大勢大,韓秋自然也久聞大名。
只聽那人接著道:“那王坨子早發話了,這滋補陽氣的藥補之物,越厲害越好,有多少收多少咧!”
“這……這都是第五房了,這廖大老爺三年四娶,他那胖……虛脫樣吃得消?”
“嘿嘿,所以說嘛,這虎骨酒不正好派上用場,若是虎鞭,那就更好了……”
兩人又東拉西扯了一會,那“老哥”問道:“老弟,你可知這廖大老爺,這次要納進門的又是哪裡的姑娘?”
“聽說是隔壁鎮上,幽海邊一戶漁人家的女娃子,那女娃模樣雖然沒有那‘落霞五少’中的那葉淺雪俊俏,可那身段渾圓飽滿,前凸後翹,可誘死人了!”
“老弟,你又見過那女娃,怎麼知道她前凸後翹?”
“嘿嘿,我可沒見,不過我的表弟在廖家當工,見過那女娃,說起她還流了一地哈喇子!”
“你表弟在廖家當工?!那……那事是真的嗎……”他壓低聲音,顯然這事有些忌諱。
“你是說廖大老爺被蛇妖附身的事?”那“老弟”同樣壓低聲音。
底下兩人的話,韓秋就聽得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