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晚飯時,張三牛說道:
“爹,我這幾天有事,不跟你們去地裡了。”
張運國點頭答應:
“嗯。”
張二牛在一旁調侃道:
“該不會是想偷懶吧?”
張三牛翻了個白眼,沒有理睬他,飯桌上的其他人似乎對兄弟倆之間的互動早已習以為常,並沒有過多關注。
吃完晚飯,張三牛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個竹筒閃身進入廚房,然後將爐灶裡的草木灰收集起來。
南山村旁,竹林搖曳,似綠色海洋,竹子製品更是佔據了南山村收入的半壁江山。
這裡的百姓大都養羊,羊兒要賣出去,而竹林中的竹鼠,便成為了南山村主要的肉食來源。
村民手起刀落,手臂粗細的竹子便應聲而倒。正因如此,家裡最不缺的就是竹子製成的物件。
張三牛找來一個大竹筒,費了一番功夫在底部鑿出一個小洞,用乾草堵住。接著,他將草木灰與清水倒入大竹筒中,混合而成的渾濁液體,如涓涓細流,沿著乾草緩緩從小洞滴落,再用另一個竹筒將液體收集起來。
草木灰主要成分乃碳酸鉀,而氫氧化鈣微溶於水,加入碳酸鉀後,形成的氫氧化鉀極易溶解於水。故而,草木灰的作用在於提供鉀離子,與熟石灰的氫氧根結合,提升溶液的鹼性。
當然,亦可用粗鹽提供鈉離子與氫氧根結合,然而古代食鹽昂貴,而草木灰卻分文不取。
次日,全家老小皆去了田地,僅剩張三牛、趙欣以及張晨三人。
無論何時,家中必得留有一成年人看家,以防小偷趁虛而入,盜走雞羊,造成巨大損失。此外,蠶繭孵化,蠶寶寶也需有人照看。
來到院子,張三牛把過濾好的草木灰溶液上半部分傾倒而出,雜質沉澱於底部。
他小心翼翼地將生石灰放入草木灰溶液,同時用木棒不停攪拌,時而輕挑,時而緩攪。一是為了散熱,二是為了加速溶解。
生石灰遇水化作熟石灰時,會釋放出大量熱量,故而需進行散熱。待熟石灰不再溶解,鹼液便大功告成。
張三牛小心翼翼地用石頭壘起一個小火堆,然後將那個被遺忘的缺了一角的小號陶鍋放置在火堆上。
羊油在常溫下是固體,一旦達到 42 到 48 攝氏度,它就會像融化成液態。
張三牛依次將鹼液和融化的羊油倒入陶鍋中,之後便開始用木棒不停地攪拌,以促進皂化反應的進行。
攪拌是一場漫長的持久戰,短則一小時,長則數小時。
皂化反應在 50 攝氏度時進行的較好。
然而,超過 60 攝氏度,皂化反應還沒有完全進行,它就會快速凝固。
期間,還可以加入一些其他物質,如香水。
為了精準控制溫度,火焰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張三牛寧願讓溫度稍低一些,也決不冒險讓溫度過高。
鹼多了,製成的肥皂會傷害面板;油多了,多餘的油脂會與空氣中的氧氣發生反應,彷彿變質的水果,導致肥皂的保質期縮短。
如果鹼多了或者酸多了,可以加溫重新進行皂化。
隨著攪拌的進行,陶鍋裡的皂化液逐漸變得濃稠。當用木棒輕輕劃過,留下的痕跡久久不散,這便是成型的訊號。
張三牛取出一點點放在清水中,若是清水上漂浮著許多油液,那就說明油放得過多,他便加入鹼液,重新進行皂化反應。
如此反覆數次,直到清水上幾乎沒有懸浮的油液,他才滿意地停下。
張三牛將全部的皂化液細心地裝入一個竹筒中,然後將其放置在陰涼處,如同呵護一個珍貴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