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細碎的金箔,緩緩鋪滿了張府的每一個角落,當張三牛的身影終於踏過門檻,張運國那略帶憂慮的目光便迎了上去。
“韓縣令此行所為何事?”張運國的聲音裡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沉重。
張三牛輕輕抖落肩頭的風塵,笑容裡帶著幾分未經世事的灑脫:
“邊防吃緊,朝廷徵收邊防稅,韓縣令讓我等籌措資金,按人口徵稅,男丁百文,女丁八十,幼童減半,稚子再減半,時限兩月。”
張運國聞言,眉頭深鎖,長嘆一聲,彷彿連空氣中都瀰漫起了一抹愁緒:“唉,這世道,百姓的日子愈發艱難了。”
張三牛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爹,你莫急,我自有計較。咱們不妨替鄰里分擔一些,邀他們來府中幫工,我正打算籌建一座學堂。”
張運國聞言,驚愕之色溢於言表,彷彿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學堂?你這孩子,怎會有此念頭?”
張三牛一本正經,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自然是教書育人,除此還能為何?爹,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張運國努力剋制著笑意,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他故作嚴肅地應道:“好,好,我不笑,你繼續。”但那雙肩的輕微顫抖,終究還是洩露了他的笑意。
張三牛見狀,也不惱,繼續說道:
“爹,此中自有深意。咱們家業日隆,然而員工之中,素質參差不齊。若能以學堂為基,施以教化,不僅可提升團隊向心力,更能促進個人成長,此乃塑造商業文化之根本。”
張運國聽得一愣一愣,心中雖有疑慮,卻也被兒子的雄心壯志所感染,遲疑道:“這個方法真能奏效?”
張三牛自信滿滿,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麼知道?實踐方能出真知。”
張運國眉頭微蹙,仍有些捨不得銀錢:“只怕這開銷不小,莫要輕易浪費了。”
張三牛微微一笑,那份從容不迫彷彿已超越了年齡的界限:
“爹,你還不信我?如果不是我,咱家能住上這麼好的宅子嗎?能有這麼多下人嗎?能有這麼多土地嗎?此番舉動,一定能惠及長遠。”
張運國望著張三牛那堅定的眼神,心中雖有千般思量,最終化作一聲輕嘆:“也罷,便依你一次。”
夜色漸濃,父子倆的對話似乎也為這府邸添上了一抹不同尋常的色彩。
時間過去兩日,張三牛正蹙眉苦思,如何在這紛繁複雜的稅收中理出一絲清明之際,門扉輕啟,黑皮攜著一卷泛黃的戶籍冊,踏著輕快的步伐踏入張府,臉上洋溢著諂媚而又不失親切的笑容,彷彿春風拂面般迎了上來,嘴裡不住地寒暄著:
“爵爺,爵爺,小的黑皮又來向您請安了,瞧瞧這風,把咱們又吹到了一塊兒。”
張三牛心中明鏡似的,知這黑皮此行必有所圖,卻也未露絲毫慍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應道:
“哦?韓巖大人如此掛念,竟又遣你前來助我一臂之力?”
黑皮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甚,言辭間多了幾分誠懇:
“正是如此,爵爺。上次的合作,縣老爺大為讚賞,說是爵爺您治下有方,特命小的再來輔助爵爺,好讓這邊防稅務更加井井有條。”
張三牛心中暗自哂笑,這“輔助”二字,聽起來冠冕堂皇,實則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的監督罷了。縣令大人對他這新上任的爵爺,顯然還存著幾分不信任與戒備。
邊防稅,這看似簡單的二字,實則內裡乾坤大,細分之下,糧草稅、柴木稅、磨損稅、撫卹稅、獎勵稅……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每一筆稅款背後,都牽扯著邊防將士的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