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將匕首亮出來:“您坐直了。”
霍霆山將錦巾隨意扔在一旁,直起身,裴鶯見他似要開口,先一步說:“別說話,否則不合理的失誤也不能怪我。”
這人說話不好聽,她手裡有刀,怕真沒忍住。如果如今只有她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沒忍住吧,但她還有囡囡。
霍霆山哼笑了聲,但倒是沒說話了。
裴鶯是個不能一心二用的人,或許一開始還會因和霍霆山靠得太緊而緊張,但慢慢的,她注意力全在霍霆山的絡腮鬍上。
這人頭髮絕對不算軟,鬍子短更是如此,但她手中的匕首很鋒利,堪稱吹毛利刃。
裴鶯小心翼翼地刮,刮掉一部分後又用錦巾擦掉,再給抹些香皂。
霍霆山看著裴鶯,她正凝視專注,不時還會蹙下黛眉,似在偷偷抱怨這份活兒不好乾,偶爾她會拿過旁邊的溼巾撫上他的下頜,指尖有時會碰到他,但多半一觸即離,那抹柔軟分明已離開,卻仍如火星落下。
香油滴下,落於火堆之上,男人眼底的闇火簇簇的攀升了一個度。
裴鶯還在專心致志的給他刮鬍子。
今晚多半在劫難逃,這要是不弄乾淨些,到時候難受的還是她。
“夫人……”
哪怕裴鶯迅速收手,還是看到他下頜處多了一條一寸長的血痕。
裴鶯呼吸一緊,忙拿錦巾給他擦點滲出血:“不是讓別說話嘛!”
臉上多了一道小口子的當事人卻渾然不當一回事:“無妨。”
裴鶯一言難盡,“……那您繼續說吧,最好我邊刮您邊說。”
看她不給他劃一片片的十字刀花出來。
霍霆山抬手摸了摸下頜。
已經刮掉一大半了,不得不說她認真細緻得很,反正他是沒摸到有任何胡茬。
霍霆山:“不錯。”
裴鶯真是無語了。這人喊她一聲,就是為了說句不錯,他這張嘴說話總是不合時,活該他臉上開了道口子。
裴鶯把剩下的小半邊鬍子刮完,最後用錦帕一抹,男人的下頜總算是光潔了。
她對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至於他臉上那道小口子,她當看不見。
反正不是她的失誤。
裴鶯將匕首擦淨,收回鞘裡。
才將刀放到旁邊的案几上,她腰上陡然一緊,被他朝前一拉,最後坐在他腿上。
裴鶯驚道:“您還沒……”沐浴。
最後二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一隻大掌覆上她的後腦勺,將她牢牢定住,與此同時他傾了過來。
夜幕遼闊, 蒼穹上彎月高懸,有燕雀成群掠過,朝著南邊飛行。
秋季已至, 距離冬天不會遠, 天氣漸寒, 一些燕雀得去南方過冬。
孟靈兒放下手中的筆, 揉了揉酸澀的手腕:“總算是寫完了,我今日好像比昨日快了些。”
“小娘子, 奴能否進來?”外面的水蘇道。
孟靈兒:“進。”
水蘇推門而入, 手中端著一個裝錦被的匣子:“近來天兒漸冷, 奴給您添些錦被。”
孟靈兒感嘆說:“時間過得真快, 我一直覺得如今還是初秋來著,也不知孃親那邊是否添了被子。”
水蘇抿唇笑笑:“辛錦那般細緻之人,定然不會讓夫人著涼。”
裴鶯不知曉女兒在惦記著她, 還想著給她添被子, 她若是知曉了, 大抵會拒絕。
對於燕雀而言漸冷的天, 此時裴鶯是完全沒感受到, 她未曾想這人說來就來,半點不給她準備的時間。
那人五指張開罩在她的腦後,她被他的長臂鎖著腰,動彈不得, 如同落在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