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 書房裡的裴鶯抬頭,只見霍霆山信步進來,她驚訝道:“你今日怎的這般早回來?”
他是早上出去的, 她起床時已不見他人影, 聽說天剛亮就出了府。而按前兩日的規律, 他起碼得晚膳後才回來, 今日午時才過沒多久,他竟回了。
“忙完了就回。”他笑著說。
裴鶯盯著霍霆山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她越來越能看出他的情緒變化, 這人有時候雖然在笑, 但心情不是真的好,不過這會兒他倒是真切的開懷。
有喜事?
裴鶯好奇:“發生何事了,是船隻進度大大超出預期嗎?”
霍霆山在她身旁坐下, “造船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些, 但說大大超出預期, 那也算不上。一百艘船的量本就是掐著來定, 他石向松若真有能耐一口氣造出來, 也不會只是當個洛陽太守。”
“那你直接說吧,我是猜不到。”裴鶯放棄掙扎。
霍霆山沒繼續賣關子:“之前我讓石向松那老傢伙和廖平威這個督郵做切割,不知是石向松年歲大了沒了膽,還是覺得么兒在我手上不敢輕舉妄動, 他聽話照辦……”
說到這裡, 霍霆山輕笑了聲,眼裡的笑意卻淡了許多:“廖平威本就是長安來的督郵, 雖在洛陽待了多年,但我不信他與長安半點聯絡都無。此番逼石向松等人孤立他, 廖平威果然坐不住了。”
裴鶯瞭然,他是想順藤摸瓜,把那些埋藏在洛陽裡的長安勢力牽出來。
他們新得司州,名義上把這塊地兒圈了,但藏在暗地犄角里的釘子不少,這些釘子歸屬各派,有長安的,有洛陽本地的,也其他州的。
廖平威在洛陽多年,若以他為圓心挨個往外查,那估計查到明年開春都沒查完,且還極易遺漏一些小人物,倒不如引蛇出洞,讓他自己去尋那些個“釘子”。
“所以此番抓到多少了?”裴鶯是知曉的,他老早就讓人盯著廖平威。
霍霆山冷笑:“十來個吧,其中女郎竟然能佔五成。”
這種慣用女郎的手法,真是和長安那姓紀的如出一轍。
“能尋出來就好。”裴鶯安慰他。
“我懷疑不止十來個,還有些未尋出來,也罷,此事不急於一時。”霍霆山目光往下滑,落在案桌上。
他看到了一個木盤子,盤子上裝著一些幾近白色的小顆粒,“夫人,這是何物?”
他不僅看,還上手捻了些。
硬度不大,用力捏完全能捏碎。
裴鶯給他解釋:“這是純鹼礦。今日剛從豫州送過來,陳淵有些不確定是否是此物,特地讓人送回來讓我看看。”
霍霆山當然對“鹼”有印象,當初她把自己悶了幾日,費盡心思想要弄個叫做“鹼”的東西,結果因為條件有限無法自行製造,她還鬱悶了一段時間。
後來不製造了,改為直接從旁的地方取原料。
“看來尋到了。”霍霆山拿到鼻前聞了聞,並無聞到任何氣味:“這純鹼已經尋到,夫人還需要何種原料?”
“沒有了。”裴鶯搖頭,又順手拿了紙幣:“你給陳淵寫封信,讓他帶人歸吧。”
這個時代的文字,她還是有些陌生。照著抄沒難度,但若是得自己寫,總擔心哪兒少了一撇一捺。
霍霆山提筆,大有要洋洋灑灑的架勢,裴鶯還以為他要寫不少,結果就兩個字。
速歸。
裴鶯:“……”
“你沒其他交代陳淵了嗎?他如今畢竟在豫州,行事方便,比如去雷豫州那邊走一趟什麼的。”裴鶯嘟囔。
霍霆山晾乾筆墨,將信裝好:“洛陽距離豫州的潁川郡不算很遠,交流方便得很,無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