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的鋪子開始張羅生意。
門前的空地灑了水清掃得乾乾淨淨,透出陣陣涼爽的氣息。
一熘抹得能照見人影的矮桌支開,雪白的米豆腐碼在粗瓷碗裡,添了辣子與香菜混合的澆頭,紅綠相間。
又成切成薄片的餚肉被油煎過,散發出誘人的氣息,鬆軟的包子、焦黃的油餅、生煎饅頭都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依慕容薇的性子,頗想坐下來嘗一嘗當地人的小吃。只是瞅瞅自己身邊這麼大的陣仗,唯恐添些不必要的麻煩,慕容薇還是遺憾地轉過了頭。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每一件令無錫太守與夫人擔憂的事瞧在慕容薇眼裡,都足夠成就了她深深地好奇。
前方有家高氏餅屋,聞得是祖傳了幾代的生意,門前排了長長的隊伍。
俏生生的小娘子當爐,著了紅衣綠裙,兩根長長的麻花辮梳得油光水亮垂在胸前。她立在蒸籠前,聲音軟地叫賣剛剛蒸熟的荷葉糕,剪成四四方方的荷葉上託著瑩白的米糕,點綴著幾根青紅絲,令人垂涎欲滴。
終是忍不住,夏鈺之舔了舔嘴唇,摸出幾百錢,也排在了隊末,為每人買了一份荷葉糕,小心翼翼託在手中。
嘗過了米糕的清甜,一折彎便是花市,奼紫嫣紅的鮮花盛開,遠觀近看都是繁華的盛景。流蘇便挪不動腳步,只攛掇慕容薇去看那些潔白的菖蒲,慕容薇卻腳下一錯,當先折上了另一頭的魚市。
不長的街道兩側全是售賣魚蝦的攤子,剛從太湖裡網上來的銀魚雪白剔透,新鮮的魚蝦散發著水腥氣,還在活蹦亂跳。
魚簍裡有水從攤位前淺淺滴落,混在青石板路上,魚腥氣便更加明顯。
溫婉與夏蘭馨都提起了裙裾,步子邁得小心翼翼,從旁繞開了去,行到了路中央的高凸地帶。
瓔珞扶著慕容薇,依舊沿著攤位閒逛。流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拿絲帕掩了口鼻,後退了幾步。
慕容薇抬腳避開了腳下的汙水,微笑著彎下身去,以兩指拈起蝦鬚提在手中,看著那巴掌長的大蝦,饒有興致地問起賣蝦人:“這樣新鮮的大蝦,可是老伯自己張網捕撈的?”
自家攤位的貨色好,賣蝦人言語頗有些自豪:“是兩個兒子夜間捕撈上來,由老漢白日拿在市集來賣,姑娘好眼光,這是真正的太湖魚鮮。”
慕容薇一路問價過來,見那老者的魚蝦新鮮,價錢卻也公道。便向夏鈺之招手,要他買些魚蝦。
夏鈺之蹲下身子挑選,示意慕容薇往後頭去,莫沾了腥氣。慕容薇卻不怕汙了衣裙,反而蹲身下來,繼續與那老者攀談,問起他一家的生計。
老者麻利的稱完銀魚又稱大蝦,一邊算清價錢,將零頭抹去,收了夏鈺之手中的銀子,一邊笑得便更開心了些。
老者與慕容薇說道:“姑娘大約是外地人,你瞧這滿街市集人來人往,生意很是好做。我這滿簍魚蝦,不過個半時辰便能賣盡,一家的嚼用盡夠。”
皇城繁榮,尚且聽到商家抱怨買賣難做,父皇一再減輕賦稅,依然有商會大倒苦水,與五城兵馬司的糾紛不斷。
無錫小小坊市,反而沒有這個難題。慕容薇便更加好奇,問道:“早市交易,難道官府不用抽稅的麼?”
老者向那州府衙門方向拱手,話裡添了敬意:“我們太守大人體恤民心,一個攤位不過收取十文錢的地皮費,很是合理。”
說話間,正有官府的差役過來收稅。慕容薇看時,兩個差役一道,都著了整齊的公服,腰間掛著自己的名牌,一目瞭然。
不多不少一個攤位十文錢,極其合理。攤販掏了錢,差役過目點清,一人便裝入胸前的牛皮口袋裡,另一人登記在冊。二人各司其值,顯得有條不紊。
收的公道,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