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曉得事理,聽了羅嬤嬤囑咐,將利害細細分析了幾句:“不是奴婢多嘴,夫人守著滿桌子人提起世子北上這事,牽涉太大,到叫公主無法答覆。”
本是好意,楚朝暉依舊懵然不解,不知自己話錯在了哪裡。她沉著臉要明珠莫吞吞吐吐,有話直接講來。
雖然年已三旬,楚朝暉容貌精緻,又是保養得宜,如今著了孝衣更顯素若秋惠披霜,比平日添了些韻致。
主子眼裡還是太過純淨,凡事不往深裡去想,只為往常被父母與丈夫護得太好。明珠暗自嘆氣,不曉得主子這顆依舊柔軟的少女心保留到如今是她的幸或是不幸,只恐主子不曾染過世事的塵埃,怕也難經風吹雨打的磋磨。
見主子依然瞧不透,明珠只得再把話說得淺顯些:“夫人總該將家事與國事分開,大公主她是要維護皇家體面,如何能開口附和夫人的提議?”
明珠雖不如早先的馮珍通透,也是難得一見的明白人。她將得失利害一一攤開來,與楚朝暉細說究竟,末了反問一句:“夫人,這個提議本就欠妥,您要公主如何能贊同世子此時遠走邊城?”
楚朝暉恍然大悟,深悔自己當日頗有些仗著慕容薇素日的尊敬,倚老賣老的行事。怪不得當時夏鈺之與溫婉都一力言辭委婉地不說當下,只提日後。偏是慕容薇遲遲不張口,一張口又是那樣的言語。
左思右想,楚朝暉一時竟落下淚來,滾落在湖藍色的對襟帔子上,眨眼間前襟便溼了一大片。
不是怨,而是恨。楚朝暉深恨自己平白活了一把年紀,素日裡聞絃歌卻聽不出雅意。除去身上的名頭和倚老賣老的舉動,偏是半點事務不通。
明珠絞了帕子過來,替楚朝暉淨面,猶豫了添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夫人豈不聞那句古話,不聾不痴不做家翁。下一輩的事情,便由得他們自己去吧。”
是勸自己寬心,亦或明珠還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後頭這句話到叫楚朝暉聽得寒浸浸,心涼無比。她拿帕子覆著眼,靜靜凝思了一個晚上。
並不是自己素日裡眼大無神,而是有些事明明瞧見了卻不願往深裡去想。只一味地粉飾著太平,不肯揭開這些年積蓄的舊怨。
說到底還是自己懦弱無用,丈夫在時,有丈夫替自己在頭頂撐起一片天;丈夫不在了,還想要拿身份做文章,讓崇明帝與楚皇后時時遷就著自己,才有底氣在甥女面前託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二四二十四章 口誤
自己尚且覺得當年丈夫拱手送出皇位,是對慕容一家的恩典,何況兒子?
追根究底,這才是源頭所在。七年過去,楚朝暉的內心深處依舊以當年的大公主自居,與貴為皇后的妹妹平起平坐,從未正視過自己已為臣子的身份。
離了丈夫的保護,她原來是什麼都不懂的內宅夫人,誠心想替兒子與甥女調解,原來兩人中間還彆著當年這些事,怪到誰都不肯鬆口。
那一日的黃米紅棗蜜粽,便是外甥女大度地向自己示好,楚朝暉接了橄欖枝,將從前一筆帶過,這幾日到有些脫胎換骨的轉變。
專注了心思,楚朝暉將目光重新投到湖面上,只見那太守大人已然用濃墨點完龍睛,兩岸上是如雷的歡唿聲。
鼓聲響過,那九艘龍舟併發,彩繪的龍頭分外醒目。狹長的舟身尖尖,如利劍出鞘,將太湖水面滑開漂亮的直線,激起白色的浪花,引起岸上又一陣歡唿。
夏鈺之雄姿英發,立在船頭擂鼓助威。蘇暮寒優雅從容,喊著號子划動頭槳,同船的槳手們配合默契,均勻使力,他們那支龍舟輕盈而急促,眨眼間便領先了其他龍舟小半個身子。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