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阮夫人生無可戀,只求拼了自己性命,為阮家留下這一雙兒女。
“夫人誤會了,我尋夫人,只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個清楚,不會傷害夫人與小姐公子的性命”,夏鈺之望見阮夫人眼中明顯的敵意,好脾氣地解釋道。
“大人說笑了,若是隻有幾個問題,何須人千里追蹤?亡夫錯生在了阮家,一條命由不得自己。若是不夠,儘管把妾身這條命也拿去”,阮夫人言語十分平靜,不像是在討論生死,而是尋常的柴米。
以退為近,阮夫人搏的仍舊是一雙兒女的性命。
一旁的女兒忍不住,眼淚已經滾落下來,打溼她碧桃色的夾裙。
“乖兒不哭”,阮夫人蹲下身子替女兒拭淚,嵴背依舊挺得筆直。
“夫人的確誤會了”,怕嚇著孩子,夏鈺之請阮夫人借一步說話,與她走到了一旁的蕪廊下。
大阮滅得有些蹊蹺,又牽涉西霞境內的礦藏,夏鈺之便先從阮夫人的丈夫問起,拍著胸脯保證道:“只是問夫人這幾個問題,待說完了,立刻送夫人去您想去的地方”。
夏鈺之的言語誠懇,目光十分清澈,阮夫人瞧著不似壞人,何況他也沒有要殺自己的動機。阮夫人繃了多日的弦終於鬆開,淚珠也涔涔滑落。有些話在心裡憋了許久,此時到頗有些想要傾訴的**。
阮夫人飲了小安著人端上的熱茶,定了定心神,斷斷續續從大阮的亡國講起。
大阮位於康南邊陲,地少人稀,多是逃荒到此的流民。後來代代繁衍,才有了往日的局面。
明知不善征戰,大阮國便選擇歲歲向康南進供,換得一隅偏安。傾舉國之力,不過就是那被顧晨簫所滅的三萬人馬,他們自然不會主動興兵生事。
國主與阮氏的夫君本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帶著國人在此生息,耕田織布,日子也算如意。壞就壞在三年前,有人帶著前朝大周的玉璽來尋那國王,要他一起圖謀光復大周的大計。
國主素知祖上有位姑奶奶與大周朝有些瓜葛,嫁與小皇帝的私生子重九殿下為正妻,卻與阮氏一族沒有多大關係。
何況年代日久,大周朝興與不興並無意義,大阮國主不想拿戰亂傷及國內無辜民眾的性命,便以不知前因為由拒絕此事。不想好話說盡,來人卻並不同意,還拿著要大阮亡國苦苦相逼。
此後,這人又來了兩次,沒有說動大阮國君,便再沒了訊息。
本以為當日的亡國只是威脅之語,誰料想不久之後,阮夫人便聽夫君說起,康南懷疑他們與朝臣勾結,妄圖支援太子顧正諾逼宮,才遭了這滅頂之災。
阮夫人神色悲苦,哀哀泣道:“大阮勢弱,國主與夫君又都是仁善之人,只求與國人偏安,哪有能力行勾結康南權臣之事?必是當年那人一力促成,才有如今滅國之禍。”
大周朝的玉璽竟還在人間,夏鈺之聽得阮夫人哭訴,心知康南被人當了槍使。再細問當日那人的樣貌,阮夫人深居府中,並未親眼見過,自然描述不出,只咬唇說道:“亡夫曾經提起,那人生得偉岸,到是一表人才,誰知行事這般狠厲。”
至於說給顧晨簫的銅錫礦,阮夫人解釋道:“原是阮家那位姑奶奶當年回府省親,無意中說起,重九殿下想取玉屏山的銅錫礦鑄造兵器,用來光復大周。”
代代傳下,阮家人也不曉得真偽,阮夫人的夫君為救妻兒性命,只能拿這莫須有的秘密與顧晨簫交換。
真是天意,輾轉之間這訊息經由顧晨簫傳到了西霞。
但看蘇家久居蒼南的勢頭,夏鈺之便覺得這訊息不是空穴來風。
夏鈺之信守諾言,好生安撫了阮夫人,問及她可有安全的去處。
阮夫人亦是精細女子,望望身後一雙兒女,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