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鈺之躲避已然不及,左腿上被蘇暮然狠狠砍了一刀,已然傷及骨頭。
夏鈺之小腿骨已折,自然立足不穩,單膝跪在地上,卻又艱難地攀著一旁的岩石撐住身子。他藉助手中寶劍之力,昂然站立起來。
“三哥,你這是何苦?只要你開口命令手下人撤兵,咱們依舊是好兄弟”,蘇暮寒故做憐憫,似笑非笑地望著夏鈺之鮮血淋淋的左腿。
蘇暮然卻早已不耐,厲聲喊道:“與這等人毫無轉圜餘地,暮寒你不用白費口舌。咱們拼著一死,保你與光復先生殺出重圍去往邊城。縱然馬裹屍還,他年祖宗靈前,個個都無愧自己的名聲。”
夏鈺之身上早被鮮血和汗水溼透,他的黑髮不羈地飛揚在風中,露出輕蔑的笑容:“做你的春秋大夢,玉屏山如今圍成鐵桶一般,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蘇暮寒和蘇暮然的背後,是蘇家老宅的數十名私兵們發出整齊的吶喊:“殺了他祭旗,祭旗。”
蘇光復陰森森地立在人前,擺手制止眾人的吶喊:“祭旗太過便宜,我的意思麼,要留著他的命與狗皇帝談點條件。”
潛龍衛的大將軍、夏老太君的親孫子、崇明帝未來的外甥女婿,夏鈺之身份貴重,將他拿捏在掌心,就不怕崇明帝不低頭。
若崇明帝捨得犧牲心愛的臣子,也必定要用夏鈺之一條命換得浣碧雙姝心存芥蒂,最好自此分道揚鑣。
蘇光復此時能想到的,夏鈺之也想得十分清楚。他曉得自己縱然拼得一死,也萬萬不能落在蘇家人手上,當做他們藉此要挾的人質。
夏家沒有苟且偷生之人,若是以自己為質,下頭的官兵各個投鼠忌器,大好形勢便會功虧一簣。更不消說自己顏面丟盡,日後無法堂堂正正立在天下人眼前。
眼望西霞大好河山,夏鈺之死志已存。他慨然翹首姑蘇皇城的方向,暗自在心裡與親人們道別。
蘇光復的主意的確高過將夏鈺之祭旗,蘇暮寒讚了聲好,便喝了聲:“來人,便依著光復先生的主意,活捉潛龍衛大將軍夏鈺之。”
幾個私兵答應一聲,手握長劍直逼夏鈺之而來,將他團團包圍在中央。
生死一線,瞧著眼前寒光閃閃的刀劍,夏鈺之心中平靜若水。
他不懼生死,只遺憾辜負了陳芝華滿腔情誼,也慶幸不曾及早成親拖累於她。
彷彿就在前一刻,他還與陳芝華細訴相思,允她一定會盡快回京。伊人的笑容在眼前漸漸模糊,他清晰地記得她允諾自己,會在家裡安安心心繡著嫁衣。
大紅龍鳳呈祥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一定十分美麗,夏鈺之多想親手牽起自己的新娘,與她這一生白首共渡,可惜如今一切都變得太過渺茫。
今世的期許即將落空,夏鈺之默唸陳芝華的名字,祈禱著來生兩人早些相遇。
縱然無法生還,也絕不能墮潛龍衛的名聲。夏鈺之將臉上鮮血一抹,艱難地往後退了半步,準備躍入一旁的萬丈深谷。
無數道嗖嗖的聲響從頭頂飛過,羽箭破空的聲音如天籟般響起。夏鈺之還未及反應過來,想要上來拿他的兩個蘇家人都撲通倒地。
夏鈺之欣喜若狂,抬頭向上望去,只見從山頂垂落數根長長的藤蔓,幾十名潛龍衛的高手正順著藤蔓滑落。
他們藉助突起的山岩騰挪跳躍,下墜的速度奇快。人在半空,弓弩已然後發先至,當先的一個正是肖洛辰。
潛龍衛黑衣黑靴,藉助藤蔓之力在陡峭的懸崖間矯若遊龍一般。肖洛辰一手抓著藤蔓,單手執著弓弩,邊往下滑邊一箭一箭射出,箭箭直取蘇家私兵的性命。
瞧著夏鈺之身旁便是萬仞深谷,再看蘇家私兵拿人的陣勢,肖洛辰哪裡還瞧不明白,他們若是再晚來半分,夏鈺之一定會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