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了房門,蘇提燈忽而就愣住了。
沉瑟衣衫不整的,頭髮也潦草的很,正光著單隻腳踩在地上,艱難的彎腰,費事的套另一隻腳的靴子。
似乎太意料這人會出現在這裡,蘇提燈覺得自己大腦有一瞬間當機。
沉瑟終於套好另一隻腳的靴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又理了下衣袖,淡定道,「早。」
蘇提燈平靜的看了眼外面迫近薄暮的天色,又平靜的看了看沉瑟估計是連裡衣都沒來得及穿就胡亂抓過外衣套上了,剛才略微俯身穿鞋時,他可是直接看到了對方那如玉一般胸膛上的一片陳年的縱橫劍傷。
沉瑟此刻心裡也有點小煩悶,他一覺睡得實在太認真了。
是了,作為一個曾經的殺手,沉瑟表示,他們睡覺如果哪一次能得了認真二字,這睡眠質量一定是十分有保障的,當然,境地也是十分危險的,很容易就被敵人近了身才警覺過來,那時候,就晚了。咳,此時如是。
但是這一覺確實很舒服,雖然身上有傷沒好全,餘毒沒除清,卻都不太介意了。
可是不介意的後果就是稍微有些大意了,等著聽到那好似真是往鬼市主人房間裡奔的聲響時,沉瑟睡的有點懵,猶豫了半天管他是不是蘇提燈呢,鐵定自己要衣衫整齊的見人。
雖然現在也不見得有多整齊,還有點……呃……莫名被抓了個現行的感覺。
蘇提燈單腿蹦進來,再度關好了房門,同樣淡定道,「早。」
若是蘇提燈不回這句,沉瑟本是已想到拿甚麼別的話搪塞過去了,便是搪塞不過去,我累了借你房間睡一覺又怎麼了!但沒想到蘇提燈這麼一回,反而把沉瑟所有能裝出來的怒氣也給壓回去了。
本是想拿大輩壓他一壓,沒想到這麼些年來還真是敬佩了那句後生可畏。
沉瑟心裡默默點評道,忽又覺著,大概後生裡頭也沒幾個是蘇提燈這麼妖孽的。
正尋思著,才發現蘇提燈不知何時已經磨蹭到了他身邊。
說實話沉瑟這一覺睡太久起來本沒恢復多大力氣,而且加之中了烈日雪那一劍真不是鬧著玩的,此刻雖想起身,但撐了下床榻才發現自己起了身大抵是要摔回去的,不允許自己有這麼失態的表現展現於蘇提燈面前,沉瑟索性坐穩了,也不說話,看誰能耗過誰。
蘇提燈卻沒急著坐,他一開始以為沉瑟鐵定是要二話不說掀被子走人的,興許還得嘲笑一番自己這床榻比他修羅門的要硬上許多,硌著他腰了。
卻沒想到沉瑟竟好似自顧自進入了一種放空境地,連搭理也不搭理自己了。
蘇提燈將沉瑟那張有著深邃雙目,刀削斧刻一般稜角分明的臉望了又望,忽然重重一嘆,「沉瑟,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嗯?」沉瑟斜挑了一邊眉毛,看樣子也懶洋洋的,似乎並不對這個話題有多重視。
「想和你認真的談一談。」
我不想算計你,沉瑟。
我知道你在擔憂甚麼,我想把一切都跟你講開了,你也不要算計我。
沉瑟聽到這話後,愣了一愣,心說可能是叫蘇提燈看破了,自己說要甚麼復仇殺了那些屠了修羅門的人,卻跑來他這裡睡大覺……一看就是假象嘛。
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反正現在渾身使不上氣力,也不想跟他多就這個話題耗腦力,沉瑟冷冷道,「改天談。」
「好。我也不想現在和你談。現在躺回去,我給你把把脈。」
沉瑟反應了幾秒,才抬起頭看了看蘇提燈,才發現這貨目光並沒看向自己,而是盯著床尾的一件裡衣看的仔細。
雖然那件純白裡衣有一半染成了黑紅之色。
啊……大概是自己剛來那幾天隨手擦了擦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