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遲疑道:“這兩人也許只是巧合而已。”
韓琮搖頭,神情嚴肅,“還有第三個。”
眾人本以為韓琮杜撰了個鬼故事說來嚇他們,可看聞嘯等寧西武官都一臉凝重,意識到確有士兵溺斃河中,頓時都覺得心底直冒涼氣。
“連著死了兩人,大家就不大敢晚上去河邊。可過一陣子有些膽大的結伴去了河邊,卻毫髮無傷地回來了。後來天氣漸熱,很多人到河裡洗澡,也都沒事。就在大家覺得水鬼一說確是無稽之談的時候,卻死了第三個人。
那人赤條條泡在水裡,衣服掛在樹枝上,他的頭髮正好和水草纏在一起,所以屍體沒有被沖走。看樣子他是夜裡跑到河裡洗澡時淹死的。我親眼見了那具屍體,泡得發白,身子腫脹,……害我之後半個月看見饅頭就想吐。打那之後,再沒人敢在夜裡獨自到河邊去了。軍中都傳河裡有水鬼,也有人說是西戎人的鬼魂在河邊徘徊,專找落單的大延士兵下手……”
韓珍聽著韓琮的鬼故事,還分神留心著站在大殿另一頭的李捷,遠遠瞧見他和旁人寒暄幾句便隻身出了大殿,猶豫了一下便起身跟了出去。
這邊的聽眾已分成兩派,一派引經據典地考證水鬼存在的可能性,另一派撇開鬼神之說試圖用客觀理由合理解釋三人溺斃的原因。兩派人辯得不亦樂乎,幾乎沒人看到到他離開了。
聞嘯注視著韓珍的背影消失在帷幔之外,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他率兵解去清陽之圍後,因怕西戎乘虛而入,休整一日便帶領半數兵力火速趕回峽谷關。都沒有機會和他好好說句話……
“……後來戰事吃緊,再也騰不出功夫去查!營裡置備了好些大缸,給大家當浴桶使。嘿嘿,校尉或校尉以上的武將才能有自己的營帳和浴桶,否則就得跟那些泥猴一起用水缸了,還不得越洗越髒,是吧東林?”
“哦?恩,是啊。”
李捷一人慢悠悠地走到外邊的涼亭,坐在石凳上。今夜天氣不錯,適合孤高的人遠離塵囂,獨自品味這月色靜謐。
韓珍步履從容卻行得很快,出了大殿立刻四下張望,但見四下無人,不由得微微皺眉。終於在遠處涼亭裡瞥見一個人影,他這才眉目舒展,微微一笑,緩步向那人走去。
李捷聽到腳步聲,立刻站起身看向來人,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審視戒備。只見花木掩映中,有一人踏月而來,是個身著淺緋官袍斯文俊俏的少年文官。
韓珍忽然和他打了個照面,不由腳步一頓。涼亭中那人的冷淡神情讓他一愣,略微躊躇就繼續走過去,只是腳步更慢。
兩人在這寧靜的夜色中默默對視,一個好像捍衛自己領地的野獸,警惕地審視著入侵者的來意;另一個好像執拗的不速之客,用緩慢的步伐來度量主人的容忍限度。
走得再慢,路也有到頭的時候。
韓珍終於進了涼亭,停在李捷五步之外。隔了五步韓珍也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今晚他喝得實在不少,不過神智倒很清明。
兩人默默對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
韓珍微笑,率先打破沉默,“你的嗓子傷過,飲食要清淡些,也不宜多飲。”
李捷怔忪片刻,回以淺笑,“多謝大人關心。軍中有禁酒令,在下一直滴酒不沾。今日若非有人相敬,也不會多喝的。”
韓珍笑道:“將軍威名早已傳遍四國,大家都想借著敬酒的機會細睹將軍威儀呢。”
李捷微笑,“只是在下其貌不揚,讓諸位大人失望了。”
“哪裡哪裡,將軍過謙了。細看之下,您五官生得十分清秀,頗似在下一位故人呢。”
李捷神色一凜,隨後玩味地看著韓珍,“哦,果真如此?在下真是榮幸。”
韓珍依舊笑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