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乾巴巴地回道:“我不過一個小廝罷了,跟著你整日裡就是張羅些吃穿伺候一下筆墨,能有什麼難處?”
韓珍聞言略微沉吟,恍然道:“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
落玉聽他這話意思竟是知道他的心思,而那口氣竟無絲毫不悅……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心若擂鼓,臉也緊跟著漲紅了。
韓珍見狀笑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出走。這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人是該有個事業,何況你聰明能幹,每日做這些個的確是委屈你了。這樣吧,”他想了想,“待戰事一畢,我們回京後便給你謀個職位。你自己有什麼打算呢?”
落玉怔怔地聽著韓珍的話,他每說出一句,他臉便白上一分,心更沉下一寸……
韓珍握著他的手,耐心地等待。
落玉注視著面前這人鼓勵的目光,心中大痛,此時此刻那笑容不復往日的親切溫暖,而是如此冰冷無情,令他痛不可當。
韓珍見落玉神色大異平日,心知自己想錯了,不由收起笑容,遲疑道:“落玉,你……”
落玉猛地摔開他的手,惡聲道:“我又蠢又笨就是個端茶送水伺候人的命!你若嫌我,一句話譴了我去就是了!又何必……”說道這裡落玉突然住口,似是想起什麼,一掃方才疾言厲色,滿面哀慼痛悔。
韓珍被他震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駭笑道:“我哪有這個意思?你怎的如此多心。”
主僕兩人一直相處融洽,可這回無論韓珍如何勸慰誘哄,落玉都抿緊了嘴,也不肯開口。韓珍見他神色悽惶,又怎能無動於衷?可韓珍越是溫柔體貼想要問個明白,落玉越是黯然神傷緘口不言;他越是一言不發,韓珍越是摸不著頭腦,便絞盡腦汁推想種種可能柔聲詢問,卻只見落玉潸然欲泣頻頻搖頭。
韓珍終於無法可施,看著他一臉擔憂,落玉依舊執拗地垂著頭,沉默以對。
就在此時突聽腳步聲近,二人尚不及調整臉上神情,一魁梧軍士已經唰地掀起帳簾,大步而入。一道洪亮的聲音隨即在帳中響起,震得人耳朵發麻,“韓大人,你已經起身了?傷可好些了?”
這位一大早就沒頭沒腦往人家帳篷裡闖的野蠻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校尉王盛。
他一闖進來便見韓珍頭髮披散,外袍只鬆垮垮地披在肩上,一臉賠小心的模樣對著自己的小廝,再見那小廝垂頭抿唇,越發顯得單薄嬌弱楚楚可憐。他粗俗慣了,兩眼一轉,露出個心知肚明的曖昧笑容。
韓珍見這人神色便知他已想到什麼齷齪事上去了,卻不急於整理形容,撿張椅子穩穩坐下,方坦蕩蕩直視王盛雙目:“天色尚早,王校尉不經通報擅闖本官營帳必是有重大軍情,何不速速報來?”
在那雙清澈眼眸的逼視之下,王盛頗有些無所遁形之感,不由尷尬地收起笑容,“沒有。”
“哦~~,沒有緊急軍務?那就是將軍有令咯~~”韓珍端起手邊涼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語氣依舊溫和,舉手投足間卻清晰地表達出他的不滿。
王盛看著他不禁有些恍惚,彷彿這人正衣飾華麗地坐在自家客廳,好整以暇地接見他這鄉下來的愣小子。明明沒他高沒他壯,卻硬是有種說不出的氣勢,讓人不敢心存輕慢……
可王盛是什麼人啊?往好裡說是位不拘小節的勇猛將士,往壞裡說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哪容自己人前露怯?
他咳嗽一聲聳聳肩膀,嘿嘿笑道:“也沒有。”
韓珍挑眉,不怒自威:“那麼王校尉所為何來?”
王盛不退反進,厚著臉皮欺身上前,笑道:“前天王某有幸與大人並肩而戰同生共死,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方才我一覺睡醒就想起大人傷勢,真是坐立不安掛心得不得了。若不能親眼看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