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便獨佔聖寵,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身子變得十分虛弱,又極畏寒,到了最後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可不管灌了多少珍貴的湯藥進去,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折騰了幾個月便死了。”綠翹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聽說死狀極其可怖,全身的血液彷彿被人吸乾,只剩下一副骨架,凡見過她屍體的宮人無不嚇得大哭。”
張嫿臉色發白,右手緊緊地抓著榻沿,指節微微發白。她現在還只是初期症狀,也許過不了多久,她便會像那個寵妃一樣可怕地死去。
金蓮等人聞言俱是驚駭不已,臉色雪白,眼中滿是恐懼。小環哭道:“姑姑,您別嚇我。徐太醫說小姐是氣血虧虛,陽氣不足。小姐絕不可能是得了那種可怕的怪病。”
綠翹慌忙道:“太子妃恕罪,奴婢並非存心詛咒您。”
張嫿強笑道:“我命大著呢,沒那麼容易死的。你們都下去吧。”綠翹等人答應著退了出去。
燭火搖曳,地上紫金鼎焚著百合香,一縷縷輕煙從鏤空的鼎蓋上逸出,香氣清甜綿軟。
張嫿雙眸微闔,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際似有人輕輕地抱起她,那個懷抱很溫暖很溫暖,她忍不住拼命地往他懷裡鑽。
耳畔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你只有睡著了才不會躲著我。”
那人又動手解開她身上的狐氅,自言自語地說道:“穿這麼多睡覺不難受麼?”
張嫿只覺得身子陡得一冷,立即驚醒,只見自己縮在朱佑樘懷裡,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兩人的姿勢要多暖昩便多暖昩,不由大窘,忙從他身上跳下來,跪在榻上,行禮道:“殿下萬安。”
朱佑樘眉頭微皺,攙她起來,淡淡道:“沒有外人在,不必行禮。”
張嫿笑盈盈地說道:“不行。臣妾可不能壞了規距。”
朱佑樘盯著她,默然不語,過了片刻,脫下靴子,躺在榻上,柔聲道:“不早了,快睡吧。”
張嫿驚悚了,不是說他今晚召了蘇選侍侍寢?她可沒有被人強抱著入睡的嗜好。想了想,結結巴巴地道:“臣妾身上還是不方便,不能伺候殿下,麻煩殿下去其他妹妹那裡吧。”
朱佑樘拉著她躺下,說道:“不必,今晚我歇在這裡,哪也不去。”
張嫿裝作十分體貼地說道:“臣妾可不能委屈了殿下……不如臣妾去安排……”卻見朱佑樘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喜怒莫辨,心頭一跳,硬生生地咽回了下半句話。
朱佑樘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湊過身,在她耳畔低笑道,“若真不想委屈我……你可以用……”下面的話幾不可聞,張嫿羞得雙頰暈紅,扭過頭不理他,決定裝糊塗到底。
朱佑樘低低地笑了一下,拉著她的手慢慢地往他小腹下面移動,忽皺眉道:“你的手為何這麼冷?我已經握了很久了,為何還像冰塊似的冷。”
張嫿身上的狐氅被他脫去,雖然蓋著被子,卻仍冷得直打戰,哆嗦地想收回手,卻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中,掙脫不開,無奈地說道:“臣妾這幾日生病了,殿下請到別處歇息吧,免得臣妾將病氣過給您!”
朱佑樘進來時已覺到寢殿十分悶熱,他身患寒疾,比常人畏寒,可也忍受不了殿內的熱度,翻身下榻,將狐氅裹在張嫿身上,又用被子將她捂得嚴嚴實實,她慘白的臉色方稍微恢復了幾分血色,忽鼻子湧出血,嫣紅的液體嘀嘀嗒嗒地往下淌,錦被立即染了一片紅色,似一簇簇梅花恣意怒放。
朱佑樘臉色大變,抓起旁邊的巾帕捂著她鼻子,揚聲道:“來人。”
綠翹忙掀簾進來,見到張嫿不停地流著鼻血,亦是嚇了一跳,躬身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妃究竟得了何病?”朱佑樘臉色鐵青,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