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出過尚宮局,敢對天發誓,從無對旁人說過一字一句尚宮大人的壞話。”
郭尚宮再換個姿勢,狹長的柳眉一揚,望向中間的綠衣宮女婢。
這宮婢更是膽怯,不待郭尚宮發問,便重重叩下頭去:“奴婢素日裡都在尚宮大人外院灑掃,有各位姐姐們作證,何曾與外人說過半句閒言?”
另一位紫衣宮婢膽大一些,斗膽抬起頭來,顫抖著回話:“奴婢不敢胡亂攀咬旁人,只請尚宮大人明鑑。那一日因是天氣炎熱,司針坊裡不曾用冰,凌司正的房門與窗扇都是洞開,須知隔牆有耳也說不準。”
啪的一聲,郭尚宮手裡的金絞蜜鐲子被她重重擊在墨玉大理玉的書案上。鐲子應聲而碎,幾粒金黃透明的碎屑兀自沾染在她指上與裙裾之間,如清秋時節的殘月般寒涼。
司針坊位置偏僻,四周都有蕪廊相通,臨著尚宮局的後門。
那些日子自己正為著外頭主子交付的任務焦心,又兼著宮裡頭諸事煩雜,言語便多了些不慎。
這奴婢雖然膽大,所言卻句句是實。郭尚宮細細回憶,當日的確未曾留意窗外是否有人。
花木深深,蕉葉沉沉,多的是藏身之處。
若是尚宮局的人聽個隻字片語,量她們沒那個膽子外傳。若是旁處辦事的奴婢打此經過,叫有心之人留了意,自己便是百口莫辯。
禍從口出,郭尚宮素日裡嚴謹小心的一個人,竟在陰溝裡翻船。
手不自覺的使力,鐲子鋒利的斷口處深深扎入郭尚宮的柔荑,有殷紅的鮮血輕輕滴落下來,郭尚宮渾然不知。
凝滯的空氣裡添了些血惺,沉悶的無法唿吸。不曉得過子多久,卻是砰的一聲,最早被郭尚宮問訊的那位青衣宮婢,連驚帶嚇,一頭暈了過去,整個身子跌在光滑如鏡的青磚地上。
再說一場謀害皇嗣案草草收場,雖以杜側妃的死蓋棺定論,私底下,崇明帝早命陳如峻徹查整個始末,到底與安國王府有沒有直接關係。
陳如峻不敢怠慢,回府當天,便又傳瞭如意來見。
如意雖見過些世面,到底只是個丫頭出身,聞說舊主子被捲入這場謀害皇嗣的陰謀當中,早嚇得沒了主張。
陳如峻三言兩語陳述了利害,又拿著替杜側妃報仇說辭。一番恩威並施,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如意便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杜側妃手裡的積蓄足夠,與她約下三月之期,想與她一起東度扶桑。到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地方,重新過悠閒的日子。
“主子一直不甘心老死府中,時刻想要離去,偏是府牆高深,主子如籠中鳥,哪裡都去不得”,如意淚水漣漣跪在地下,望著陳如峻哭訴道:“閣老大人明鑑,皇城十餘年來哪有人身染天花?我家主子必是遭了旁人的毒手。”
“如今三月之期未滿,你又怎會想到要把東西帶到我的府上?”陳如峻避重就輕,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奴婢夜有所夢,心裡驚慌,這才進了皇城打探,果不其然主子已經不在人世。”如意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儘量清楚地還原事實的真相。
曉得自己與虎謀皮,杜側妃在如意那裡留下後手,也是個會算計的人物。只可惜雙方勢力相差懸殊,杜側妃還是高估了自己。
如意仔細回想,將那一日杜側妃如何交待自己,又說夏府門前大約會有世子的人蹲守,一席話說了個清清楚楚:“是主子千叮嚀萬囑咐,說頂好交到夏閣老府上,卻怕民女進不得夏府,才給民女指了這一條路。”
夏鈺之如今負責皇城的安保,潛龍衛又是崇明帝放在暗處的武器。
顯見得杜側妃曉得夏家與蘇暮寒的圖謀勢不兩力,忌憚蘇暮寒的勢力,生怕他在夏閣老府前埋有眼線,才要如意退而求其次,來並不引人注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