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還沒看清來者的面容,手已經被人抓起,按在了一根長麻繩上。他這才發現,這人高聳的後背原來揹著繩卷,正貼著邊往後面摸去,拉出一條“繩路”。有了繩索指引,隊長心中登時放了下來,含糊問道:“現在就走?”
“噓,跟著前面走。”那人簡單回了一句,繼續往後走去。
鴛鴦陣是豎陣,兵士們早就習慣了列隊前行。靠外側的一伍在麻繩的規整下有序地前行,內側那伍只要認準自己身邊的人就可以了。原本不寬的官道上已經拉起了兩條這樣的繩路,可以讓三個小隊同時前進。每隔五十步就有個軍法官手持繩子像木樁一樣盯著士兵,既保證了繩子的高度,也保證沒人敢偷偷說話。(未完待續。。)
ps: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一二零 男兒賭勝馬蹄下(六)
劉老四摸著繩索,心中數著路過的軍法官數量。他聽說現在軍法官也擴了人手,由各部主官推薦訓練一絲不苟,性格堅毅計程車兵加入,官面上叫憲兵,私底下大家都還以“軍法官”稱呼,頗有些一入憲兵營就成了軍官的意思。
這些戴著“憲”字臂箍的軍法官,多半就是憲兵吧。
劉老四心中暗道。他正想著,突然前面的人走得慢了起來。
走在劉老四前面的隊側身抬起一隻手,示意身後的劉老四慢下來。劉老四往前又緩緩蹭了兩步,停住腳,身後也陸續傳來停步後的輕微雜聲。誰都不知道在往哪裡走,更不知道為什麼要停,只是數月的紀律訓練讓他們堅定地服從了命令。
很快前面便有人從兩隊中間走了下來,往兩側的兵士手中塞了乾糧。劉老四努力睜大眼睛,藉著隱隱變成青紫色的天光,看清了那人原來是營中的民夫。
民夫一邊發了乾糧,一邊乾硬地說著:“趁熱吃。”話音還沒飄出兩步遠,人已經往前又走了。
劉老四輕輕捏了捏發給自己的炊餅,已經涼了,好在還沒發硬,只是不知道“趁熱吃”的“熱”在哪裡。他取下鞓帶上的椰瓢,取下塞子,大大咬了一口炊餅,灌進一口涼水。冷食冷水讓他精神一振,趕路時尚存的三分睏意也頓時煙消雲散。
原地休息了片刻,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終於過去了,天色漸漸由濃黑轉變為青紫,繼而露出了死魚肚子一樣白光。夜露早就打溼了衣褲,如今天光一現,才發現整個天地之間都有一團團濃濃白霧。
——這麼濃的霧。就算生火造飯都沒人能看見。
劉老四對於“趁熱吃”的冷食仍舊有些耿耿於懷,心中腹誹一聲。
在這濃霧之中,前面的隊伍很快又動了起來,終於又要走了。
……
“各局隊應該到位了。”佘安站在司總大帳前,身上的魚鱗甲上掛著露珠,輕輕一抖便沙沙落了一地。
他從下令夜行軍便站在外面。拿著族中長輩賜下的千里鏡,努力地想看到自家部隊的東向。然而黑夜徹底吞沒了部隊行徑的痕跡,這讓他在失望之餘又有些欣慰——自家人都看不到,更何況敵軍呢。
“把總,夜間行軍還是有些冒險了吧。”訓導官低聲問道。
“走都走到這一步了,說這個有什麼意思。”佘安硬生生頂了回去。
訓導官乍看有些監軍的味道,但實際上權力極小。就如黔之驢的故事一般,各隊主官開始時十分敬畏這些“監軍”,時間久了便發現這些人不過是虛有閹人的名聲。並無權宦的威能,後來便理所當然視作下屬,毫無最先那般拘謹。
那訓導官見主官心中不爽利,連忙賠笑:“卑職也就是那麼一說,將軍用兵如神,定然不會有錯的。”
佘安皺了皺眉頭:“我只是個做決斷的,這具體計劃也是參謀們的主意。”人在危險環境中必然要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