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前腳已然出去,流蘇心下不耐,敷衍道:“嬤嬤今日好多的話,這酪我也不是端了一回,哪裡便燙了手。嬤嬤忙活了半天,還是快去歇著吧。”
羅嬤嬤嘴角有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總歸是我領進宮裡的人,老婆子難免多嘴兩句,以後不會了。”
話裡始終有話,流蘇一顆心都放在那碗酪上,哪裡顧得聽那言下之意。
隨著慕容薇出宮,眼瞅著慕容薇的注意力都放在曲徑兩旁那些斜溢淺出的花草上頭,流蘇手指微動,裝做將食盒擱在青石板上換手。她將手伸入荷包撿出那片淬毒的瓊脂,又極快地開啟食盒蓋子,把那片瓊脂混入雪樣的桂花酪中。
一切都是一氣呵成,雖然從未做過的事情,在流蘇心裡到似是演習了千百遍,來得如此得心應手。
原封原將蓋子蓋好,瞧著與方才別無二致的食盒,流蘇輕輕噓出一口氣,緊隨上了慕容薇的腳步。
踏著六稜石子鋪就的甬道,流蘇一顆心似彩蝶起舞,輕盈而又靈動。遠望四周的碧瓦朱牆、蘅蕪如畫,覺得今日天格外藍,腳下的青草格外柔軟。
到了鳳鸞殿外楚皇后的寢宮前頭,秦瑤遠遠便迎了出來。見流蘇手裡捧著食盒,嚮慕容薇行禮完畢,笑著問道:“大公主又替娘娘送來了好東西?”
慕容薇臉上掛著矜持的笑意,向秦瑤淡淡說道:“想著桂花將要凋零,特意請羅嬤嬤又制了桂花酪,拿來請母后品嚐,姑姑替我通傳吧。”
秦瑤露出絲為難的神情,又望了一眼流蘇,這才說道:“皇后娘娘請了君妃娘娘過來說話,如今兩個人正在西暖閣裡。要不然您先將東西留下,待過後奴婢再呈上去?”
敢情來得不巧,流蘇心裡著急,生怕事情有變,提著食堂的手不由緊了緊。卻聽慕容薇笑道:“這個東西本是趁熱吃味道才好,君妃娘娘遠來是客,正好叫她瞧見本宮的孝心。”
也不理會秦瑤欲攔又止的神情,慕容薇只管命流蘇開啟蓋子,自己親手捧出酪來,擱在小托盤上。又吩咐流蘇等在原地,便徑直往楚皇后見客的西暖閣去。
秦瑤見狀,只能趕緊隨上去接慕容薇手裡的託盆,隨意吩咐個小宮女,命她將流蘇領到茶房稍待。
流蘇一刻不想錯過裡頭的情形,哪肯隨著小宮女走,向秦瑤曲膝道謝,婉轉回道:“既是有客,想必公主不會多留,奴婢等在樹下便是。”
秦瑤也顧不得她,只匆匆去追慕容薇的腳步。
約莫有半柱香、或者是一柱香的功夫,又似是一百天、一個世紀那麼長久。流蘇等在樹下,只聽到風過樅樅的樹聲,心裡一片空白。緊張的手心裡都浸出些冷汗,她匆匆掏出手帕擦拭。
一旁的宮女見她神色不對,正待勸她裡頭歇歇,卻聽得西暖閣的方向有一片吵吵嚷嚷的喧譁。流蘇因離得遠,自然聽不真切,只管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往前挪動了兩步,伸長了脖頸往裡探頭。
喧譁不過片刻便止住了,再等一會兒,便瞧著秦瑤臉色青白地走了出來,後頭還跟著幾名粗使的宮人,個個板著一張冷麵孔立在她身後。
一瞧流蘇還立在外頭,秦瑤手指身後的宮人,厲聲吩咐道:“你們幾個隨著她去傳羅嬤嬤即刻來見,你們幾個趕緊去太醫院,悄悄把劉院判傳來。撿著小路走,不要驚動兩國的使臣,也別驚動皇帝陛下。”
鳳鸞殿內方才除了喧囂,並沒有呼天搶地的哭聲傳出,想是楚皇后沒有大礙。
流蘇心裡頗為失望,待聽得傳羅嬤嬤,又浮起一絲竊喜。她裝作害怕,悄聲問秦瑤道:“姑姑,裡頭出了什麼事?奴婢還是留在這裡等著公主殿下吧。”
“大公主一時半刻走不了,你先領著路去帶人”,秦瑤冷冷駁著她的話,又吩咐那幾個粗使宮人道:“羅嬤嬤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