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帶人過府來送禮的,正是相爺那個管家李全。
上官雲澤走進祖母屋裡時,李全正坐在下首座回話,一見未來姑爺進來,忙起身作揖行禮。
雲澤抬手點了下頭,便徑直走到祖母身邊站著。
老夫人直視著走過來的孫子,面上神情如常,隻眼中有抹厲色稍縱即逝,轉而輕輕勾起嘴角,笑著向一旁的沈氏示意道:
“瞧瞧,可不又跟著相爺學了規矩,你快些吩咐下去,把東西也歸置出一批來,明兒就由你領著去全上咱們的禮數。”
說到這,老夫人似又想到什麼,補充道:“也別吩咐了,你還是親自去,現在就去,仔細督著,省得那些小的有什麼不知遺漏的,回頭鬧了笑話還給相爺添煩可就不好了。”
沈媽媽聽罷也不多言,點頭答應後當即轉身就出了屋去。
李全聽了老夫人的話,又見沈氏真的離開,忙又起身,拱手道:
“老夫人,今日不過是給府上哥兒們小姐們送些閒暇賞玩的小物件,不是什麼稀罕的,不敢稱禮,相爺也交待了,自家人不論這些,您若回送,相爺要怪我辦事不力了。”
就見上首那位先是起手示意李全“坐下說”,接著便是一笑道:
“天地之大,處處有規矩,我這一輩子在俗物裡打滾,因著還算機靈,知曉逮著機會跟有識高士學一學,如今這般老了才算有點見識,便是這樣,仍遠遠不及,如今自家人關起門來講,非我惺惺作態,卻是要趁機敲打一下我這個大孫子。”
說著便朝垂手站在自己身旁的上官雲澤那手臂上一打,繼續道:
“我們家瞧著孩兒不少,卻是獨獨這個大孫子承了他爺爺的苦活,自小跟著馬隊四海地去,風餐露宿的。銅皮鐵骨倒是練得,卻是那直腸子實心的呆憨,在我這便是時時被嘮叨,但我個婦道人家,自來也沒有外頭逛去,見識總歸有限,能教的,也多是些碎末雜項,如今他得了好親,得相爺為其老泰山,可真是傻人有傻福了,以後少不得要跟著相爺多學才是。”
李全這個管家,也不是昨天才當上的,在相府裡這麼多年,迎來送往見過的人也有不少了,換個別人來比,他也算是個人精了。
可如今眼看上官家老夫人竟在他這個下人面前說這麼多,甚至還強調這是“沒有外人”才說的話,卻是莫名讓他覺著有些惶恐,當即起身彎腰回道:
“誰不知老夫人明白事理人情練達,如今這般說,倒讓我這下人惶恐非常,上官少爺更是人中龍鳳,與我家小姐這段姻緣更是天作之合。”
說著抬起頭,見上首人笑得開心,便大著膽繼續道:
“如今也不怕老夫人您笑話,相爺疼愛小姐,便是家裡的少爺們,打小也沒有哪個像小姐那般照料得仔細,怕摔怕碰的,只讓仔細守著,舊時提到小姐以後找個什麼樣的,相爺便會說,別個倒是其次,卻是那男兒得是體魄康健的才得呢,可巧後來真就遇著咱家少爺,可不就合上了?”
李全話音落,就聽老夫人爽朗笑聲連響,並還有話跟著:“不愧是跟著相爺的,老身卻是說不過了。”
這話雖是笑著說的,卻還是把李全唬了一跳,當時腦門子就滲出冷汗,正想認錯,卻在這時聽著剛才出去的沈氏叫著“老夫人”的聲音從身後屋門處傳來。
:()書中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