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李媽媽,趙氏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便聽門外傳來丫鬟玉蘭的聲音:“夫人,老爺傳話,今夜不過來了。”
“你進來。”
玉蘭應聲推門進去,便見自家夫人坐在上座,瞧著臉色如常。
“夫人有何吩咐?”
趙氏一邊起身往內室走一邊交待:“備些補品,明日送到玉丫頭那邊去。”才走兩步,沒聽見答話的她止步回頭,不滿道,“啞巴了?”
卻見玉蘭臉色古怪,竟是迎著自己的注視,湊近前來,壓著聲音道:“夫人,玉蘭探得一事。”
“說。”
“寧玉小姐今早醒了。”
趙氏起初並未回過味兒來,再一咀嚼,眼神不覺一緊:“哪來的訊息?”
“方才我將夫人交待的湯品送到老爺書房,出來的時候遇著小竹。”
“哪個小竹?”
“她家老孃現如今在老夫人園裡私灶看火掌勺,老夫人另外關照給各房的餐食燉補,現在多數由她在送。”
“所以?”趙氏站在原地不動,右手手指卻已輕輕捻住左邊袖緣。
“今早添補給各房的餐食,蘇姨娘那份就是小竹去送,說送完回來的路上,撞見個瘋丫頭正往老夫人那邊跑。”
趙氏聽到這裡眉頭一擰,直視玉蘭,語氣嚴厲:“好好說話,胡咧咧什麼瘋丫頭?”
玉蘭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繼續道:“夫人恕罪。不是真的瘋,就是小竹見那丫鬟跑得極快,嘴上又在叫嚷。”
趙氏揮手阻道:“揀要緊的說。”
“小竹不認得那丫鬟,只記得她邊跑邊喊,喊的是‘小姐醒了’。”玉蘭說著又是一頓,後才繼續,“寧玉小姐昏睡,這幾日老夫人便沒安排給她那邊外加餐食,可今夜先是小竹的老孃被老夫人叫去,適才又讓小竹往寧玉小姐那邊送了份熱食。”
“見著人了?”
“這又是一怪,說只送到園外,是海棠出來接的。”
趙氏聽著,只覺怪異。
玉丫頭醒轉,本是好事,下令隱瞞的人顯而易見,卻是為何?
再者,玉蘭都能從別個丫鬟那裡得到訊息,本該更快知曉此事的李媽媽,適才模樣,卻也不像隱而不報的。
如此一想,趙氏竟是越發覺著膈應,捏著袖邊的手指更是下意識加力成拳,轉眼袖口就被揪作一團。
“夫人?”見自家夫人未有聲響,玉蘭輕喚一聲。
“那個小竹——”
“夫人放心,我已震懾了她一番,她也知曉其中厲害。”玉蘭說著竟露出一絲得意。
趙氏見狀,更覺刺眼,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巴掌!
房內只她二人,又是夜間,這一聲格外清脆響亮。
玉蘭完全沒有料到這般,捂住被打的那側臉龐,錯愕不已。
“你家老孃跟著我一路從江南來到京城,過眼的富貴比你更甚,但她一生勤勉安分,從未逾矩,怎倒生養了你這麼個大膽妄為的東西,假以時日,是否我這夫人也要讓位於你?”
玉蘭一聽反應過來,“咚”一聲跪下,驚慌流淚:“玉蘭知錯,求夫人恕罪。”
親生老孃便是夫人的奶孃,若不是這層關係,只怕如今的玉蘭還在鄉下跟著那些個挖泥拋沙的小崽子們胡混,哪能有今日這般光景。
當年老孃還在的時候,最常叮囑她的是一句話:繁花迷人眼,做好分內保平安。
但她卻是覺著老孃過於老實,掙個月例散銀便開心到不行,即已跟著夫人,不敢往上肖想,但可以利用夫人這層關係,為自己掙點什麼。
嘴巴厲害,但日常倒也偶爾分些好處給人,小恩小惠次數多了,也有那拿她手短的,確實多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