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分文理,她和顧媽媽意見不合吵得不可開交,顧媽媽手裡拿著一沓資料摔在她書桌上:“看見沒有,教訓都在這兒呢,你還沒成年不用你決定。”
她站起來已經比媽媽高出一個頭,顧瀟楠將厚厚的白紙都投進了垃圾桶,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媽媽:“我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將來的人生是我的,就算後悔也和你們無關。”
她臨上大學的前一晚,顧媽媽在她房裡待到很晚,母女倆很少有這樣溫情的時刻。她們關著燈躺在小床上,小聲地說話。
顧媽媽告訴她要和同學好好相處,不要鑽牛角尖不要倔,不要板著臉不理人。
她笑說我不是小孩子啦。
“就是你太成熟了我才難受。”顧媽媽一隻胳膊搭在眼睛上,顧瀟楠偏過頭去,看不清媽媽的眼,“楠楠啊,哪怕你讓我操一點點心,我現在都舒服些。”
“這麼久了,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送你去唸寄宿學校。”她說,“太獨立了,我多想把你當小姑娘來疼。”
顧瀟楠鼻子發酸,說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了。
顧媽媽說我不擔心,你出去我真的一點不擔心。我就是難受,我從來沒像別人媽媽那樣好好為女兒安排個什麼事兒。
她苦笑著摟著自家媽媽,輕聲安慰她:“沒有,媽媽,你把我的生活安排的很好。”
她大概一輩子都會記得那樣的夜晚,月光透過窗戶羞答答地照進來,她和媽媽並排躺在床上,手搭著手輕悄悄地說些體己話。顧媽媽哭了,其實她自己也哭了。那一晚她在背光的地方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水珠,告訴自己,長大似乎就是我們也可以坦然地面對爸爸媽媽的自責和眼淚了。我們笑著說沒關係,然後轉過身把他們抱在胸前,就像小時候他們對我們做的那樣,耐心細緻,呵護備至。
真的沒有關係,這次換我來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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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酒會結束的第二天,“周氏”股票大漲。彼時陳秘書正在辦公室陪著老闆加班,聽到這個訊息時興沖沖地跑去邀功。
週一凡那張臉從昨晚開始就是陰霾天,此刻也是,聽到捷報頭也沒抬,冷淡地打發他:“知道了。”
陳秘書垂著大腦袋自覺地往後退準備出去,從頭到尾都沒抬眼的人忽得叫住他:“去幫我訂一張去青州的機票。”
青州?那不是老闆的姐姐家,他又聰明瞭一把,問自家boss:“一張就夠了嗎?”
“對,一張就夠了!”週一凡終於從檔案裡抬頭,眯著眼陰測測地打量他,“十點半以後的都行,越快越好。”
他在下午的時候到青州,顧家他來的次數不多,這兩年更是,除了逢年過節,他幾乎不出現在這裡。顧瀟楠憑著一腔愛意,無條件地遷就他,他不願意來她就趁著他出差自己回來。現在想起來,也難怪她毫不眷念,就是這麼一個劣跡斑斑的人,有什麼好念念不忘的?
顧爸爸顯然對憑空出現的前女婿不甚滿意,準他進屋以後自己進了書房看報,晾他一人在客廳喝茶。到底還是顧媽媽心善,上前招呼他:“最近不忙了哦?”
“不了。”他說,“前段時間事情太亂了,也沒能來看你們。”
顧媽媽擺手說沒事,你們家事重要,再說了,我們也用不著你來看是不?
這話出口以後氣氛頓時就冷了下來,顧媽媽嘆了口氣,轉身進廚房給他加茶:“小周啊,你別怪阿姨說話不中聽,我們顧瀟楠就是離了婚再找個那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句大實話,他摸著滾燙地杯壁說是。
“你要是不嫌阿姨說話難聽呢,那我就多說幾句,你要是聽不進呢,門就在那邊,你好走不送。”
他瞬間挺直了身子,“怎麼會呢?阿姨您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