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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四老爺感覺到那裡槐樹的尖銳枝丫扎進了李大人的臉。李大人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踉蹌著倒退,一屁股坐回到炕沿上。

趁著這機會,四老爺掏出洋火,劃著名,點亮了門框上的洋油燈。

四老爺獰笑一聲,又一次舉起了槐樹杈子。燈光照耀,鋦鍋匠滿臉汙血汩汩流淌,一隻眼睛癟了,白水黑水混合流出眼眶。

四老爺心裡膩膩的,手臂酸軟,但還是堅持著把那槐樹杈子胡亂戳到鋦鍋匠胸口上。

鋦鍋匠不反抗,好象怕羞似地用兩隻大手捂著臉,鮮血從他的指fèng裡爬出來,爬到他的手背上,又爬到他的小臂上,在胳膊上停留一下,淅淅瀝瀝地往地下滴。四老爺的樹杈子戳到他的胸脯上時,只有被戳部位的肌肉抖顫著,他的四肢和頭頸無有反應。四老爺被鋦鍋匠這種逆來順受的犧牲精神一下子打敗了,持著樹杈子的雙臂軟軟地耷拉下去。

四老媽放聲大哭起來,淚水嘩嘩地流。

四老爺被四老媽的哭聲撩起一股惡毒的感情,他用槐樹杈子戳著四老媽的胸,四老媽也用雙手捂著臉,也是同樣的不畏痛楚。四老爺見著那根槐杈傾斜的、帶著一精嫩葉的青白的尖茬抵在四老媽一隻雪白鬆軟的辱房上,彷彿立刻就戳穿那辱房時,他的胳膊象遭到猛烈打擊似地垂下來,樹杈子在炕上耽擱了一下後掉在炕前的地上。四老爺感到精疲力竭,心裡一陣陣地哆嗦,一種沉重的罪疚感湧上他的心頭,他突然想到,如果把一隻發情的母狗和一隻強壯的公狗放在一起,兩隻狗進行交配就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看著鋦鍋匠殘破的身體,四老爺心在愧疚,他有些支援不住,倒退一步,坐在一隻沉重的楸木機子上。

你走吧!四老爺說。

鋦鍋匠僵硬地保持著固有的姿勢,好象沒聽到四老爺的話。

四老爺從地上提起鋦鍋匠的兩隻大鞋,對四老媽說:賤貨,別嚎了,給他包紮包紮,讓他走!

四老爺走出屋,走出院子,一步比一步沉重地走在幽暗的小巷子裡。牆頭上的扁豆花是一團團模模糊糊的白色暗影,蟈蟈的鳴叫是一道道飄蕩的絲線,滿天的星斗驚懼不安地眨動著眼睛。

抓jian之後,四老爺除了繼續看病行醫之外,還同時幹著三件大事。第一件,籌集銀錢,購買磚瓦木料油漆一應建廟所需材料;第二件,起糙休書,把四老媽打發回孃家;第三件,每天夜裡去流沙口子村找那個喜歡穿紅色上衣的小媳婦。

從我們村到流沙口子村,要越過那條因乾旱幾乎斷流的運糧河。河上有一道橋,橋墩是松木樁子,橋面是白色石條。年久失修,橋墩腐朽,橋石七扭八歪、凸凹不平。馬車牛車行人走在橋上,橋石晃晃悠悠,橋墩嘎嘎吱吱響,好象隨時都有可能坍塌。四老爺一般都是在晚飯過後星光滿天的時候踏上石橋,去跟那個小媳婦會面。這條路四老爺走熟了,閉著眼睛也能摸到。小媳婦家住在河堤外,三間孤零零的糙屋。她養著一隻小巴狗,四老爺一走到門外,小巴狗就親熱地叫起來,小媳婦就跑出來開門。有關小媳婦的家世,我知道得不多。她是怎麼和四老爺相識,又是怎樣由相識發展到同床共枕、如膠似漆,只有四老爺知道,但四老爺不肯對我說,我用想像力來補充。

我說,四老爺,你不說我也知道。四老爺說,毛孩子家知道什麼!知道你怎樣勾搭上了小媳婦。四老爺搖著頭,挺淒涼地笑起來。我說,四老爺,你聽著,聽聽我說得對不對‐‐你認識小媳婦逃不出這兩種方式:一,你去流沙口子村給小媳婦看病;二,小媳婦到藥鋪裡來找你看病。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小,因為小媳婦年輕,不可能有什麼不能行動的重症,即便是你去她家為她看病,那時候她的昏頭昏腦的公公還在,這個老東西象只忠實的老狗一樣,為他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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