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旦人向前緩緩移動著,朝丹尼爾曾出現過的地方射擊。儘管沒擊中,但丹尼爾已感到劃空而過的子彈激起的氣流越來越熱。
丹尼爾嘗試著滾向一邊。身體與大地的摩擦產生了細小的聲音。他的心評抨作響‐‐他幾乎能肯定連那個聯軍士兵也能聽見。
約旦人停下了。丹尼爾屏住呼吸。
約旦人開火:丹尼爾趁機朝旁邊滾得更遠。
數刻的寂靜,長得令人難以忍受;他的肺快被憋爆了。
加夫利呻吟起來。約旦人隨即轉身,瞄準,準備結果他。
丹尼爾跪了起來,同一時間抓住了烏茲槍。那個聯軍士兵聽見了聲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隨即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朝那個沒受傷的敵人射擊。
丹尼爾根本沒機會還擊。他跌倒在地,感覺到子彈從他太陽穴邊擦過。
約旦人連續射擊。丹尼爾拼命朝土裡擠,想要融人士中,以在隱匿中找到安全。
剛才的跌倒使得烏茲槍從他手中鬆脫了。它碰在了一塊石頭上,發出脆響。約旦人轉而向它射擊。
丹尼爾趁機向前猛撲,抓住了那名聯軍士兵的腳踝。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向後滾進了壕溝。
他們咆哮著纏繞在一起,互相撕扯著,在糞堆和凝血中翻滾。他們像是一對連體雙胞胎,來福槍夾在他們之間則像是條致命的臍帶。在死亡擁抱中,槍擠壓著每一個人。他們身下是由屍體做成的墊子,仍然溫熱而富有彈性,縫隙中塞滿了鮮血和無煙火藥,像一碗臭哄哄的麵條。
丹尼爾的臉被壓進了墊子裡面;他感覺一隻無生命的手掌撫摩著他的嘴,手指仍是熱的。一種黏糊糊的像糖漿一樣的東西爬滿了他的臉。掙扎中他用雙手抓住了槍。約旦人想要重新佔到上風,放鬆了那支武器。
聯軍士兵的帽子已不知所蹤。丹尼爾抓住他的頭髮向後猛扯,發現他還年輕‐‐稚嫩的臉孔,薄薄的嘴唇,留著濃密的小鬍子。
他揮拳猛擊那個約旦人的下頓。
約旦人在他的手中痛苦地搖晃著。他們相互拖扯著,互相擊打,搶奪那支來福槍,又得儘量避開槍管上鋒利的刺刀。
突然間約旦人放開了來福槍。丹尼爾感覺一隻汗糊糊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眼前頓時一片昏黑。他使勁掰開那些手指,猛踢著約旦人的下腹。
約旦人失聲痛叫。他們顛簸著滾過了一片死屍的海洋。丹尼爾發覺刺刀劃破了他的臉頰。他拼命抓著,手指直奔約旦人的眼睛,把拇指塞進了眼窩的下脊,用力直到把眼球摳爆。
那名聯軍士兵停頓了片刻:接著痛苦和仇恨令他力量倍增。池瘋狂地叫著,一口咬在了丹尼爾肩上,雙手仍卡住他的脖子直到丹尼爾折斷了他三根手指。斷裂的指節發出的脆響聽起來就像是被掰斷的小樹枝。
令人無法相信的是,那名約旦人仍在攻擊,他咬牙切齒,喉中發出咕嚕聲,像臺機器而不是個人。他掙脫了致命的擁抱,拾起來福槍,一槍託擊在丹尼爾腹部的太陽神經叢上。儘管腳下的肉墊使得這一擊不那麼有力,但丹尼爾仍感到體內的空氣被這一擊通通擠了出來。他在痛苦中恍惚著,當約旦人再次舉起來福槍時,他幾乎絕望了。但約旦人沒有開火,他試圖用一種更熟悉的方式結束這個猶太人的性命:用刺刀扎穿他。他失去了眼殊的眼窩像是一個黑窟隆,嘴在無聲的哀號中扭曲著。
我就要被一個鬼魂殺死了,丹尼爾想,在刺刀落下時他仍在吮吸著空氣。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滾向了一旁;刀刃刺進丁一具屍體,發出沉悶的響聲。當那名聯軍士兵用力把槍拔出時,丹尼爾伸手試圖抓住那支武器。
但不夠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