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臉上抹這事兒有些不認同,且心疼得緊,可是,既然早前已經答應了,這會子他也不能再說什麼,怕葉連翹被灶膛裡的煙燻著,還特地蹲在一旁幫忙生火,小丁香則眼巴巴地扒在灶臺上,死死盯著她的手。
爐膛裡火苗竄動,小小的灶房登時熱起來。
葉連翹額上的傷疤正長新肉,被熱氣一烘,便覺有點發癢,忍不住抬手撓了撓。
這動作沒能逃過葉冬葵的眼睛,他立刻偏了偏頭,投來問詢一瞥。
葉連翹忙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沒事,將熬化的油盛了出來。
豬板油的油脂含量非常充分,二兩而已,便熬出半海碗熱騰騰的油。葉連翹估算了一下,只將其中的五分之一倒進一隻小碗裡,剩餘的便擺在窗臺上,由得它慢慢凝固。
灰白色的桃仁末抖進熱油中一個勁兒地攪拌,很快,那油瞧著就渾濁起來,隱隱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卻並不難聞。
等油稍稍放涼一點,葉連翹便找來幾條舊手巾,先將小丁香的頭髮包得嚴嚴實實,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油乎乎的物事塗滿她整張臉和嘴唇。
“那方子上說了,這東西得敷一整晚,你夜裡睡覺的時候老實點,別蹭在被褥上頭了,知道不?”
小丁香一張臉油汪汪,行動時難免束手束腳,心裡卻樂呵得很,高高抬著下巴,笑嘻嘻道:“肯定會蹭上的,不過沒關係,我洗!二姐你對我這麼好,一點小事,哪裡還要你動手?”
葉連翹衝她眨了眨眼,低頭見那碗裡還剩下不少油,便轉過頭瞧了瞧葉冬葵。
“幹嘛?”
似是察覺到了“危險”,葉冬葵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我就不必了吧?我一個男人,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還沒滿十七歲的少年,就敢稱自己是“男人”了?
葉連翹掌不住要笑,但一轉念,卻又覺得他其實沒說錯。
這年代的人,在葉冬葵這個歲數,即便是沒娶媳婦,也到了該盤算說親的時候了,可不正經是個大男人?
“不是為了讓你好看,就是想讓你舒服一些。”
她故意板著臉道:“你整天在外頭幹活兒,臉上被風一吹,不難受?你自個兒去水缸裡照照,你那張臉,都跟樹皮一樣了!還剩下這麼多,不用完豈不浪費?”
說著便揪過另一張手巾,作勢要往他頭上蓋。
葉冬葵啼笑皆非,滿口嚷嚷“我不用”,轉身就往屋裡跑。
“丁香,把他給我摁住,快點!”葉連翹哪會讓他得逞,拔腿就追,一面吩咐自己的小跟班趕緊上。
丁香果然像個兔子似的飛撲出去,拽住葉冬葵的衣襟跟著他在屋裡跑圈,瞅準機會,一使勁將他推倒在外間的小木床上,跳上去死死摁住他的手。
“連翹,真的,我就算了吧,我……”
葉冬葵怕傷著妹子,不敢用力掙扎,被小丁香按得牢牢的,又是笑又是討饒。
“不許討價還價。”葉連翹得意洋洋端著碗走到他面前,“咱們兄妹就該有福同享,怎能單單漏了你一個?你別折騰了,我的傷才剛好,你再不聽話,回頭我該頭疼了。”
“你……”葉冬葵明曉得她是在要挾自己,卻又無從分辯,左右無法,到底是被兩個妹妹包住頭髮,塗上一臉摻了桃仁末子的豬油。
接著,葉連翹如法炮製,當心地避開額頭上的傷疤,將自己的臉也收拾妥當。
兄妹三個頂著一張油臉,被燈火映照,居然還會閃閃發光,互相對望一眼,都覺得彼此的模樣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