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蟬靜靜看著季川——臉是少有的英俊,可惹人厭的本事也是少有的厲害。
她收回視線,換了張紙繼續寫課後筆記,頭也不抬:“自己的事自己做。”
季川“嘖”一聲,跳下桌子,過來,探手就要抽走她的筆——沒抽動。
眉間現出詫異,季川正要使出十分力氣,宮小蟬卻自己把筆擱下了,揚臉:“季川,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補我的功課,你抄你的書,別跟小孩子似的煩人行麼?”
季川氣笑了:“宮一兩,你這是在和本少爺說話?”
“有空威脅我,不如想想怎麼抄完那二十遍《南華續經》。”宮小蟬意有所指地望一眼窗外,那裡,夕陽已經半沒入地平線。
季川嗤一聲,“你也就會在風九真面前賣乖,死背書有什麼用,拭劍大會上比的又不是這些沒用的東西。像你這樣的資質,就算是拜了名師,也是爛泥扶不上牆,白白墮了南珂真君的名頭。”
宮小蟬冷冷瞧他。
“你的意思是,”她慢慢道,“收我為徒,辱沒了我師父了?”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但自有一股刺人的寒意,況且話題已經涉及師門尊長,當下就有人小聲勸季川算了。
季川冷笑:“南珂真君修為高絕,為人正派,可惜眼光不怎麼好。”
“……”宮小蟬把書塞回抽屜,在四道訝異的眼光裡抽出木劍,指住季川:“這話我不能當做沒聽到,出招吧。”
四周短暫靜默。終於,有人勸道:“喂,宮一兩,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必這麼認真吧。”
“他若只針對我,我才懶得理他。但他辱及我師父……”
這話太重,和事佬頓時噤聲。
“哈!有意思!”季川盯著宮小蟬,“好啊,來就來!說別說我仗著天賦欺負人,我不使真力,僅憑外家身法,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宮小蟬不置可否,提了木劍徑自朝門外走。
與此同時,數里之外的入微宮中,南珂正透過水鏡注視著課室內發生的一切,又好氣又好笑:“倒是第一次見人為了這種理由打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女弟子不好教啊
昆華峰方圓十里,不乏供門人練習對戰的場地,但為了防止弟子們私鬥,戒律閣規定除上課時間外,對戰雙方必須先前往戒律閣登記——當然,熱血上頭的少年們是想不起還有這條戒律的。
夜幕低垂,東面天空已變為藍灰,山風颯颯。
起初季川滿腔忿悶,手下毫不留情,但隨著時間推移,那股無名火逐漸消退,他才覺出自己的荒謬來:堂堂季家少主,竟和一個仙骨只有一兩的廢物決鬥!讓族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知道了,絕對會邊笑得滿地打滾邊狠狠嘲笑他!
冷汗頓時就下來了,手裡的劍也緩了。——就是這一緩,讓宮小蟬抓住了破綻,長劍一送,削去他鬢角幾根髮絲。
季家少主:“……”
管別人怎麼看,先打趴這礙眼的死丫頭再說!十招內要她跪地求饒!
然而三十招過去,他只削到了對方的一小片衣角。
連圍觀的弟子都看出來了,宮小蟬使的劍法非常刁鑽,躲避時都擦著季川的劍掠過,進攻時又總挑致命處出劍,逼得對手不得不回防。
這種打法不甚美觀,但確實有效,能最大程度地節約內力。
季川身在其中,更能察覺到那種越來越緊迫的壓力,甚至能嗅到微微的煞氣,這場比試已經不像弟子間的比鬥,而是……
面板上滾過冰冷的戰慄,恐懼感像一隻無形的推手,在季川反應過來之前他已高舉左掌,掌心蓄滿真氣,一掌揮出——
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