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菡萏俱都合著花瓣,如沉睡的舞女。風拂過,碧葉顫動。
宮小蟬蓄勢,手裡的玉瓶已拔去了瓶塞。
她在等,等日光灑落,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金菡萏剛剛舒展的那個臨界點,花苞上的露水被日華照耀,變為金色,盛入羊脂玉瓶,色澤將永遠保持金黃如蜜。
這便是九嶷的“清華露”,只在須臾可以採擷,早一瞬,露珠還未轉金,晚一瞬,露珠便被花苞吸收。
唯一的借力點是蓮葉。
眼要準,手要快,身法要輕!
……
今天早上,單潺潺第一個抵達教室,宮小蟬第二個。
看到宮小蟬穿著溼漉漉的衣裙推開門,單潺潺眼底劃過一絲詫異,面上卻仍然陰沉沉的。
宮小蟬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就在單潺潺的左手邊。
在今天之前,單潺潺根本不知道“宮小蟬”坐在哪裡,事實上,在單門主的心裡,班上所有同學一般的面目模糊。
直到昨天,“宮小蟬”這三個字驀地從一群無意義的名字中脫離出來,這是穿越千年後第二次,單潺潺想記住某個人的長相,然後他驀地想起來,宮小蟬是那個南珂的徒弟,若他早些注意到這點,也許昨天就不會輕敵了。
單潺潺想起水長老曾說:“少主,除了修煉武功心法,您也需要看看身外的世界啊。”
水長老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單潺潺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嘗試聽聽忠言。
於是他仔細打量宮小蟬,越看越覺得……自己昨天輸得忒不值!這資質!這修為!就沒看出她比一隻魔鴉強多少!除了瞳術她還有拿得出手的嗎?
宮小蟬坐在桌子前,彷彿察覺不到單潺潺吞蒼蠅似的目光。
時間就在兩個人的沉默中流逝。
全班二十六個弟子,季川是最後一個到的。“私鬥”的懲罰只到昨天,他重新回到了課堂。
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宮小蟬鬆了口氣。
私鬥這種事,本來只要不抓個現行,戒律閣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南咬金……
說到底,那天雖是季川挑釁在先,可也是她讓這把原本可以熄滅的火燒得更旺;現在時過境遷,想著季川是替她頂罪才進的戒律閣,歉意忍不住就冒了頭。
今天上午的課程是煉丹,眾弟子在丁道君的帶領下來到煉丹房,然後各自從隨身的儲物袋中拿出自己的煉丹器具。
宮小蟬這時才想起,她的丹爐早就在某次課後練習中炸掉了,她一直沒買新的。上節煉丹課,丁道君原諒了她的疏忽,可接下來仙門大會就開始了,接著她拜南珂為師,往後的日子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每天過得混亂又充實,她徹底忘了還要買丹爐這件事。
糟透了。
宮小蟬看著丁道君望過來的目光,頭皮發麻。
“……丁道君,”她鼓起勇氣請求,“這節課,我可以繼續和其他弟子合作嗎?”
所謂“和其他弟子合作”,其實就是全程圍觀別人煉丹,她連藥草都分不清,就算別人肯讓她打下手,她也不能真的毀了別人一爐心血啊。
丁道君負手站在她面前:“這次又沒帶?”
她不敢抬頭,預設。
“一次尚可說是疏忽,第二次,你還有何話可說?”丁道君面上罩著一層寒霜,“連丹爐都不帶,想必煉丹之道你已精通了,請回吧,年考時過來考試即可。”
“……”宮小蟬整個人都不好了。煉丹科年考的主考官就是丁道君,她煉個最簡單的養氣丹都能煉出炸藥來,就指著平時混個好印象,到時好求考官放水,現在……算是徹底絕了她的念想麼?
【南珂真君的弟子,年考上煉丹科得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