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人都啃不下一座關口,早就偃旗息鼓退兵了。可這活女都統可好,竟然要把手頭全部兵力壓上,死活賭一把。你拿手下的兵賭沒關係,別拿爺來賭啊!爺只是個嚮導……
汪前也分到了一把手刀與一面旁牌,夾在吼叫狂奔的人潮中,不管心裡是怎樣的咒罵,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裹挾著向前湧去……那熟悉而令人心驚肉跳的砰砰之聲響起,耳邊不時有“啾啾”銳響刮過,衝鋒隊伍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汪前親眼看到,一顆帶著淡淡青煙的彈丸,就從他身旁半尺處掠過,擊打在一名金兵的旁牌之上,旁牌頓時崩裂出一個銅錢大小的洞眼,而那名身體粗壯的金兵則雙眼一凸。被亂蓬蓬的鬍鬚遮掩得幾乎看不見的大嘴愕然張大,稀疏的黃板牙涎液津津,隨後大股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
汪前的臉頰被崩射的木屑扎得鮮血淋漓,卻完全忘記了疼痛,嘴巴張得比那金兵還大——只是這麼一個小口子,就傷成這樣?不,是……死成這樣……不成,爺可不能跟你們這夥金狗賠葬!怎生想個法子避一避。
汪前的目光,下意識盯住了身旁那具剛剛被打死的屍體……
“衝鋒,趁著射擊間隙衝鋒!”活女與他從真定城帶出來的十名親衛。衝在最前面。只是這麼一會功夫,十名親衛就被射殺了一半。這些親衛都是跟隨活女多年的忠心衛士,無一不是精銳之士,每戰皆為先鋒,積累下的功勳最少也能升至十夫長一級。無論是當年殺熊嶺擊斃宋國名將种師中,還是搶渡孟津渡,都有這些女真勇士驍勇的身影……不曾想,今日竟無聲無息摧折於此地……
活女已顧不上悲痛,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衝過護城壕。登上城頭,將關城內所有賊兵活殺以祭。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奪取那種可怕的武器。如此利器,一定要掌握在大金國的手中……
幾度交鋒下來,活女也基本摸清了,那種發射彈丸的犀利武器的優勢與弱點:射程比弓箭遠,破甲比弓箭強,更可以不間斷髮射,戰鬥永續性遠在弓箭之上,但卻有個很明顯的弱點。射速慢!每次開火齊射,都要間隔七、八息甚至更久,利用這個射擊的空檔,完全可以衝到牆根下,避開彈丸的打擊……至於敵人的另一大殺器,火雷,從之前的幾次反覆試探估算。似乎不多了……
“霹靂彈,不多了……”朱婉婷隨手將一顆霹靂彈扔給倚坐在丈外的周定遠,然後用通條的毛刷清理銃膛,將藥渣倒出。再重新裝藥上彈夯實。那股嫻熟利落的勁兒,讓任何一個知道她原來身份的人眼珠子掉一地。
好在周定遠對此一無所知,起初他對這個突然一躍成為天驕營指揮使的女子來歷很是奇怪。連葉蝶兒這樣與城主關係密切的人,亦只能當副指揮使,這個突然殺出的指揮使,莫不是與城主……不過並肩作戰近一個時辰下來,周定遠為自己先前的荒唐念頭深感慚愧。這位小娘子,哦,這位女兵營指揮使,當真是有真材實料的。槍法準、殺敵狠、作戰冷靜,面對如狼似虎的敵人,絲毫沒有其他女兵那般發憷、慌亂、呆滯,甚至閉著眼睛亂扔炸彈的亂來舉動。
在周定遠眼裡,這位朱指揮使,放到他的第一營第三都裡,都是一名合格計程車兵。女子能如此,已當得上巾幗二字。
“指揮使,我調取了一個二十斤重的炸藥包,不知能不能用?”不遠處的射擊孔下,傳來葉蝶兒的聲音。
朱婉婷一怔,炸藥包?轉頭看向周定遠,對於這奈何關的結構,她遠不及周定遠熟悉。
周定遠大口喘著氣,苦笑著朝那半尺高、一尺寬的射擊孔指了指:“這射擊孔是為火槍量身定製,連五斤重的霹靂彈都塞不出去,只能勉強扔三斤彈,二十斤重的炸藥包……”
“可惜了。”朱婉婷嘆了口氣,“要是在金狗強攻的時候,覷準時機,投一個炸藥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