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錯,奈何關守軍的霹靂彈的確幾乎耗盡了。說“幾乎”,是因為最少還留有一顆。這最後一顆,就握在葉蝶兒手中。
葉蝶兒現在就在碉堡的第三層,從身側的射擊孔望出去,金兵最後一架梯子近在眼前,不斷顫晃著,發出咯吱吱的不堪負荷的響聲。葉蝶兒在等,等金兵掛滿了梯子時,將霹靂彈輕輕巧巧地扔出去……霹靂彈順著梯子一路彈跳著滾下,金兵恐懼的眼神……
葉蝶兒彷彿看到了這快意的一幕,她呡了呡有些發乾的紅唇,看到引信燃燒至半寸光景,燦然一笑,揚手扔出……
然而世事總有意外,尤其是戰場這個永遠充滿變數的環境,無論發生怎樣的意外,都不足為奇。
霹靂彈剛剛扔出,就像觸到一張彈性極佳的大網似地,被反彈回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
葉蝶兒完全呆住了,雖然她身居高職,當上了副指揮使,也接受了近兩個月的軍事訓練,但說到底,還只是一個戰場雛兒,而且還是雌的那一種……面對這突發的意外,女性的柔弱本能,一下就壓住了並不穩定的軍人意識。除了瞪大眼睛,完全不知怎麼辦好。
在葉蝶兒身旁左右射擊孔處,是朱婉婷與周定遠。兩人也同時看到了這一幕,齊聲向葉蝶兒大喊……
兩人喊叫著什麼?葉蝶兒充耳不聞,在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一切陷入混沌……
彷彿過了很久,又似乎只在彈指間——
轟!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將葉蝶兒幾乎散了的魂魄震回軀殼。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身體、臉蛋,竟然一點事也無!為什麼會這樣?但在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周定遠!是周定遠!
周定遠將身體直接撲到霹靂彈上,劇烈的爆炸氣浪,將他整個身體打橫掀翻,如此零距離的接觸,可想而知他的身體是何等的慘不忍睹。
“周……副都頭……”葉蝶兒一下撲到周定遠身旁,不顧刺鼻的硝煙與令人作嘔的血腥,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噗簌直落。
周定遠滿面血汙,雙目已盲,只是顫巍巍抬起手指,向上一指:“炸藥包……可以……從哨樓……鐵門……扔……”手指無力垂落。
建炎元年十一月初三,第二次奈何關之戰第一階段,天誅軍第一步兵營第三都副都頭,周定遠,陣亡。兌現了他生前所說過的那句話——“不管敵人來多少,有多強大,想破關而入,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你還哭啼什麼!快去取炸藥包!”朱婉婷鐵青著臉,雙手箕張,幾乎要揪葉蝶兒的胸襟,總算能生生忍住。緊緊盯住葉蝶兒的淚眼,一字一頓道:“完成周副都頭的臨終遺言,才是對他最好的祭奠。”
葉蝶兒也是跟隨狄烈出生入死過的,軍事素養什麼的不說,心理素質還是有的。當下咬咬銀牙,抹去淚水,跌跌撞撞地朝樓下跑去。
朱婉婷默默地將身上襲皮大麾解下,覆蓋住周定遠的遺體,扭頭對默立在一旁的趙玉嬙與楊調兒道:“把你們手中的火槍交給其餘姊妹,你們倆隨我上哨樓。”
活女對自己敏捷的身手還算滿意,雖然近一年沒有身先士卒,衝鋒在前了,好在平日裡沒有放鬆打熬身體,依然矯健如故。若非如此,適才那一顆火雷迎面扔出來,他未必能那樣快反應過來,伸手接住反扔回去。
碉堡內巨大的轟炸聲與女子的抽泣聲,活女都聽在耳中,心裡說不出的痛快。被這鳥玩意轟炸了這許久,總算也讓敵人自家也嚐到了這滋味。唔,這堡內還有女子,多半是營妓,否則這些賊人哪裡來計程車氣,能與自家的百戰勇士拚那麼久?之前許諾破關之後,可以縱掠一日,本還擔心這賊窩裡沒什麼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