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狄烈輕快回轉:“前面是定胡城,還在宋軍手裡。走吧,趁著城門還沒關閉,我們進城。”
趙玉嬙勉強扶著樹幹,撥了一下前額黏溼的髮絲,有氣無力道:“咱們天誅軍與宋軍沒怎麼打交道,只怕不安全……還是別進城了。”
狄烈小小驚訝了一把,趙玉嬙可是宋皇室的郡主啊,聽她話裡的意思,竟是完全將自己定位在天誅軍上,與宋室涇渭分明……這算不算是自己這一年來的洗腦成果?
這時葉蝶兒也道:“那個韓常說不定也進城了,咱們冒然進去,只怕……”
狄烈苦笑道:“那傢伙要是進城了才好,我怕的就是他繞城而過,連夜逃遁,那就沒指望了……算了,別管那麼多,你倆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於露宿,進城好生歇息。至於是追下去還是返回頭,明日再說。”
當下三人各自裹上一條葛麻布衣,以掩蓋他們那一身獨特搶眼的軍服。然後將一些從金兵身上搜來的比較顯眼的兵器,諸如騎槍、骨朵、旁牌都扔掉,只留下弓箭與腰刀,驅馬順著大道向遠處的定胡城行進。
定胡城屬晉寧軍,濱臨黃河,與石州相距不過數十里,是宋軍與石州金軍對持的前沿。據說這裡有一支相當精銳的西軍“折家軍”軍兵鎮守,因此石州金軍未敢輕犯。
定胡是座小縣城,城牆破舊低矮,吊橋鐵鎖鏽蝕,護城壕也不寬,不過因是兩水匯聚處,所以護城河倒是水勢滿漲。守軍兵卒衣甲與城牆一般破舊,城頭上的“折”字大旗也是有氣無力地飄動著。
狄烈三人入城的時候,守卒倒沒怎麼留難,只是不時催促三人快點。剛剛進入劵門,就聽到閉城的梆子聲,隨後吊橋就被拉起來,同時兩扇城門也嘎吱吱地沉重合攏。
葉蝶兒輕籲口氣,連拍胸脯:“好懸!差一點就要露宿了。”
趙玉嬙也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狄烈卻是皺了皺,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面無表情放下。
當三人從長長的門洞中出來時,騎在馬上的狄烈似有所覺,驀然回首,望向城頭,正見到一員宋將雙手按在女牆垛口上,皮盔下一雙冷冷的眼睛正看向他們。
狄烈裝作四下打量,若無其事收回目光,心裡暗自打鼓:看來這守城的宋將對他們一行頗為起疑,不過,既然對方沒有留難的舉動,那就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明天一早就離開。
定胡是個小縣城,眼下又是戰事頻仍,基本上也沒有什麼商旅往來,所以城內唯一的客棧住客寥寥,大多數房間都空著。
狄烈還是頭一回入住客棧,入目是一圈土圍子院牆,中間一個大院子,門邊有一口井,東北角是搭著棚子的牲畜欄,西南則是個晾曬場,橫七豎八支楞著不少晾衣竿,以及花花綠綠、滴答滲水的衣物。二進門後就是客棧住房了,兩層土壘房,底下是大通鋪,樓上是單間。
狄烈自然要單間,而且是兩間緊挨著的單間。雖然是所謂的“上房”,但黑乎乎的房間,當窗簾掛著的皮氈簾子,坑坑窪窪的地面,比現代的監獄住宿條件都不如,好在床鋪還算整潔乾淨。至於被子什麼的,大夏天誰還蓋那個,管它乾不乾淨,扔到一邊了事。
這就是古代啊!還能要求什麼?
狄烈到隔壁敲開二女的房間,應門的是葉蝶兒,趙玉嬙坐在裡屋的床沿上,儘管神情疲憊,卻仍一絲不苟檢查手裡的鷹嘴銃,並用搠杖夯實槍管裡鬆動的彈藥。
狄烈暗暗點頭,既使到了安全的環境下,仍不放鬆警惕,做好一切準備。這位大宋郡主,已經慢慢打磨得像個合格的女兵了。
“不要急著歇息,這房間我們還不一定住久。”狄烈交待一句後,慢悠悠下樓,四下勘察地形去了。
狄烈在客棧裡裡外外轉了一圈,將周邊情況摸底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