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白皙細膩,保養得宜。
只從那隻手便可看出主人的尊貴。
跟她手裡握住的,髒兮兮沾滿半乾泥巴的小手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老婦人臉上沒有一點嫌棄,她將那些小手握得很緊,反似擔心他們走路不穩摔著了。
田間,村民們放鬆了神情,笑著繼續低頭插秧。
柳老婆子從那邊收回視線,臉上始終帶著笑意,她就沒懷疑過皇太后會變臉。
那個老婆子,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對小娃兒最是沒轍。
被小娃兒們牽著推著,在窄得堪堪只能站一個人的濕滑田埂上,皇太后走得還真快了不少。
到得柳老婆子們跟前的時候,小娃兒們才呼啦一下散開,又在田野、溝渠間鑽來鑽去玩耍嬉戲,剛才對他們而言,真的就只是幫助老奶奶一回,極為純粹。
柳老婆子指了下堆在田邊的一紮扎秧苗,「別乾站在那裡,都走過來了,就幫著拋秧苗吧,扔到我們附近就行。」
「哀家知道,不用你教。」皇太后俯身拿起秧苗,開始一紮扎扔到插秧的人附近。
這麼簡單的活計,她看一眼就會了,莽婦還特意交代一句,顯得她很蠢笨。
不就是按照他們插秧的直線,從這頭扔到那頭嗎。
皇太后覺得自己完全能勝任,甚至把跟她一道拋秧苗的陳秀蘭跟杜鵑給趕走了。
這麼點秧子,不夠她一個人玩。
俯身拿起,拋。
俯身拿起,再拋。
一刻鐘後,皇太后臉掉了。
腰開始直不起來。
但是她不能說。
之前貪大把人趕走,要是把人叫回來,她就真的是沒用了,不得被莽婦笑話死?
再說周圍還有那麼多村民,個個都在看著她,她丟不起那人。
柳老婆子跟其他柳家人手上插著秧,一時半會的也沒往皇太后那邊瞧。
實在是莊戶人家做慣了農活,拋秧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的活計了,根本不累人,所以他們沒想到養尊處優的皇太后會連一刻鐘都頂不了。
再次強撐著腰站直,皇太后舉目,看著散落在田地周圍的秧苗堆,臉色變幻。
就算不把十幾畝田一併算上,按照莽婦跟柳大柳二他們的插秧速度,一早上時間至少也能解決三畝。
意味著她得拋三畝的秧。
她現在想回大院。
眼睛不自覺的往秦嘯那邊瞄。
老男人還在那邊專心致志的幹活,根本沒留意到她已經累了。
他是不是忘了他現在等同她的護衛?
她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就該來救駕,怎麼能看都不往她這邊看一眼。
失職!
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當上的大將軍,一點眼力都沒有!
「咳!」皇太后咳了一聲。
聲音不夠大,田裡的人全無反應。
「咳咳!」再咳的時候老婦人眼睛已經開始半瞪圓了。
要不是實在撐不住,一彎腰腰板就跟要斷了似的疼,她能這麼丟人?
秦嘯這個老東西,明明聽到了卻不理她!
他那身功夫可是跟風青柏不相上下的,她都咳得那麼明顯了他能不知道?
怒了,皇太后也不咳了,把手上還剩下的一紮秧苗瞄準就往秦嘯身上扎去。
距離有點遠,沒瞄準,秧苗啪嗒一聲落在老男人前面了。
不過秧苗濺起的泥水也恰恰好灑了老男人一頭一臉。
見狀,皇太后渾身舒坦。
將手裡未插完的秧苗放下,扯起衣袖順手抹掉臉上的泥水,大將軍直起身來看向站在田埂上佯作若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