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跟阿修樑子結大了,錢萬金堅決拒絕跟阿修睡同一個房間。
最後很有骨氣的坐上馬車,連夜披星戴月往縣城自己的地盤趕。
春夜,寒意料峭,月光朦朧暗淡,夜幕中的星子稀稀落落。
身後車廂靜得很,大黃邊趕馬車邊注意裡面動靜,生怕自家少爺不開心,小心勸慰,「少爺,您別難過……」
「你哪隻眼睛看到爺難過了?」少年聲調懶洋洋傳來,頓了下,「大黃,如果一個毀容的臭乞丐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捏著鼻子走開?」不明自家少爺這樣問有何用意,大黃回答得心驚膽戰的。
「所以你只能是個奴才。」
「……」所以,少爺其實就是心情不好,拿他開刷呢!「少爺,那柳家呢?」
「柳家……那是可以讓人放心交託後背的人家,」隱在黑暗裡,少年不知道想到什麼,眸底染上點點笑意,「若有一天少爺我落魄了,會對我伸出援手的人裡,必有柳家,你信不信?少爺我能上他們家白吃白喝去,爺爺奶奶還保準心疼得不行。」
越說,眼底漾出的笑意越濃。
大黃在車頭暗暗撇嘴,叫爺爺奶奶叫上癮了,您親爺爺親奶奶在京城咧我的爺!
嘴裡沒忘了投誠,「奴才自然信,柳家不一樣。一個對他們家帶不來任何好處的人,他們都能一找好幾年,最後把毀了容的人帶回來還沒有半點嫌棄。日後少爺若是真有難處,憑著這麼些年的交情,他們對少爺肯定會比對阿修還要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否則少爺又怎麼會對他們那般看重,對吧?」
「好好趕你的車,別嘰歪墨跡!話真多!」
「……」多憋屈,只有大黃自己知。
柳家倆個老人的臥房裡,暈黃火光還沒熄滅。
柳老婆子披著外衫坐在床頭,眼睛紅紅的,時不時抬手抹眼淚。
「你說那孩子在外面到底受了多大的苦,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說你,不管咋滴,孩子找回來了,還好好活著,就是好事,你怎麼又給哭上了。要是讓孩子看見了,不得難過?」柳老爺子斥道。
「所以我才忍了這麼久,回房哭一下都不行?婉容走了,阿修一下沒了娘,還遭了那麼大罪,我這不心疼呢嗎!」
「心疼你就對孩子好點,只要人還在,什麼事都能慢慢變好。」
「以前多好一個娃兒,現在痴傻了不說,連臉都毀了,老頭子,你說修兒那臉還能不能治好?要不明兒你到鎮上到縣城醫館給問問去?」
「行,明兒我就去。你也別哭了,趕緊睡吧,回頭起來了眼睛又紅又腫的,不是讓孩子們擔心麼。」
同樣的對話,也出現在另外兩間臥房,主屋的燈光這天一直亮到子夜才熄滅。
大人們為孩子操碎心的同時,另邊西廂房裡,柳玉笙跟阿修還在較勁。
少年不肯就寢,抱著她窩到角落去了。
「那是床,用來睡覺的,躺著睡,舒服。」一字一句,無數次反覆傳達自己的意思,少年依舊眼波不動。
最後柳玉笙一咬牙,掙開少年懷抱,飛快往床上撲去,躺平,笑臉嫣然,「真的很舒服哦,阿修哥哥,你要不要來試試?」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柳玉笙心裡抖了一抖,莫名想到狼外婆誘、惑小紅帽,把自己給整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整張臉都在發燒。
好在,她還小,他也還小。
不會讓人想得更歪……
少年歪著頭,盯著床上舒展身子的小娃兒好半晌,然後慢慢挪,挪。
挪上了床。
躺下來之後,眼底浮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