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開啟的窗戶往外望去,一片煙雨朦朧之色。
近處遠處的景,淡如青墨的遠山,及至被洗出新色的紅牆黛瓦,仿似都攏在一層濛濛輕紗薄霧之中,美不勝收。
柳玉笙情不自禁走到窗前,伸手去接窗外細如綿的雨絲,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卻有絲絲縷縷的涼意襲上掌心。
展唇莞爾,「煙雨江南,說的便是如此吧,難得一見的美景。」
說罷回頭,瞧著坐在桌旁支頜凝望她的男子,「風青柏,你以前可曾來過這裡?」
「不曾。」男子答,因她臉上有笑,翹了唇角,「你若是喜歡,去了西北迴程的時候,我陪你在這裡好好玩幾日。」
「想不到堂堂南陵王,連自己國朝下的領土都沒來過,你在朝堂是怎麼服眾的?」
風青柏撫眉,「笙笙,你連你男人都踩?」
女子揚唇輕笑,笑聲清靈,柔了男子眉眼。
美人倚窗憑欄,眸光流轉間笑意嬌俏肆意,落在他人眼中如畫。
對麵茶肆,朱顯視線牢牢攫住那抹身影,眼裡閃過晦暗光亮,調笑,「曼語,那就是你說的美人?」
蘇曼語及圍坐一桌的滄州貴族子弟齊齊往那邊看去,看到了客棧二樓倚窗的纖細柔美身影。
順著那道身影往後,隱約可見一小片紫色,蘇曼語眸光微閃,「不是,這女子美則美亦,卻非我看到那位。且這位女子已經挽發,做婦人打扮,應該是名花有主,朱公子可莫要孟浪。」
「孟浪?」朱顯拍桌大笑,「整個滄州城誰不知道我朱顯是什麼樣的人?婦人又如何,公子玩過的婦人還少了?」
他朱顯在這滄州城裡就是個太子爺,只有他還沒想到的事情,卻沒有他不敢幹的!
蘇曼語收回看著那方的視線,輕聲做提醒狀,「剛才我見著她是從一輛華貴馬車上下來的,同行的還有她夫君。能坐得起華貴馬車,吃得起雅間,家世背景只怕不會太差,朱公子在滄州自是威霸一方,但是天外有天,還是小心為妙,以免惹上惹不起的人。」
「真是笑話,我朱顯都惹不起的人,我還真沒見過,」本只是獵奇心起,被這話一說,朱顯反更起了勢在必得爭強好勝的心思,「便是出了滄州城,敢惹公子的人也沒幾個!」
周圍其他公子哥聽著兩人對話,紛紛調笑起鬨,推波助瀾。
「曼語你的擔心未免多餘,朱公子是什麼人?滄州一把手家的公子,咱滄州太子爺!在滄州有他不能去的地兒,不能做的事兒?」
「咱朱公子,誰見了不得捧著敬著討好,他需要怕誰啊?你說這話可讓公子掉分了啊!」
「還天外有天,有朱公子在,什麼天能在滄州冒出頭?我們在座這些,都以朱公子為馬首是瞻,但有需要,全憑吩咐!」
廂房裡一時間充斥討好恭維,朱顯笑得更是得意。
蘇曼語沒有再說話,微垂眸子品茶,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仿似剛才真的只是她好意提醒。
在她身旁還坐著幾個同為世家的女子,見狀暗地裡相覷一眼,諱莫如深。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沒有誰不清楚誰那點子底細。
蘇曼語為知州之女,在滄州這一輩貴女當中身份是最高的,為人表面看似柔順知禮,轉過身後的手段之毒辣能叫人不寒而慄。她們這一輩貴女沒人敢開罪她。
如果說朱顯是隨時吐著蛇信子的毒蛇,那蘇曼語就是舉著尾後針的蜂。
都是一路貨色。
只是可憐對面客棧倚窗那位女子,不知道哪裡讓蘇小姐看不順眼了,用這種手段來毀她。
明知道朱顯為人狂妄跋扈,最忌被人小看,偏生以提醒的口吻來激起朱顯逆反心,朱顯勢必不會放過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