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起行,漸行漸遠,那座偌大府邸慢慢消失眼簾,連同府門前高大挺拔的身影,也一併看不到了。
柳玉笙才緩緩放下車窗簾,縮回車裡,雙手托腮瞧著火爐子裡燒得正旺的炭火,眼睛紅紅。
車裡很暖,心裡卻空蕩蕩的,像有寒氣躥了進去般,把她心口某個位置,捲走了一塊。
「福囡囡,你可別哭啊!」薛青蓮往後閃了閃,瞪著少女越來越紅的眼圈,嘴角抽抽。
別哭,千萬別哭,他不會哄人的!
「嗚嗚——」下一瞬,少女就扁了嘴巴,把頭埋進手中被摟作一團的斗篷裡,哭得稀里嘩啦。
一點沒遮掩。
薛青蓮,「……」一腳踢向也呆滯了的柳知夏,大爺的趕緊哄人啊!
臥槽怎麼做哥哥的!
「囡囡,我們年後就回來了。「柳知夏無奈,這要是還是小時候,他尚能把妹妹抱起來哄,逗她笑,現在還真是什麼都做不了。
而且,他真沒覺得有什麼傷感的。
不就是回家過個年麼?
家裡爺奶爹孃的那麼長時間沒見,囡囡應該也想念他們的吧?
「風青柏……一個人過年,好可憐……嗚——」
兩大男人,「……」不可憐啊,哪裡可憐了?
瞧著兩男子束手無策,想哄又無處著手,還被小姑娘的話堵得嘴角直抽抽的模樣,還是傅玉箏坐到了小姑娘旁邊,伸手輕拍她的背。
「苦盡甘來,以後王爺肯定能跟你們一塊過年,每年都一起過。」
哄人,實則她也不在行。
沒遇過這種情形。
相比起來……她寧願跟人鬥心機,比哄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把的小姑娘要輕鬆。
她也有些哭笑不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她越發將小姑娘當成冷靜聰穎又自持的同輩。
眼下見著她這般,才恍然,這也就是個才十六的小姑娘。
一會後,車廂裡小姑娘的哭聲逐漸低了下去,卻沒肯把頭抬起來。
露在外面的耳朵紅得滴血。
哭過之後柳玉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丟臉。
她怎麼會這樣?
被寵得連真實年紀都忘了,真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莫名就耍了小性子。
風青柏不在,沒人知道怎麼哄她,搞得她下不來臺!
「不許告訴風青柏!」埋頭在斗篷裡,小姑娘聲音悶悶傳出來。
「……不告訴他!」三人異口同聲。
「也不準告訴爺奶爹孃!」
「……肯定不告訴!」
「你們把剛才的事情忘了!」
「……」能撒謊嗎?柳知夏糾結了一張俊臉,「囡囡,能不能換個別的要求?這個,實在忘不了。」
「噗嗤!」沒等其他人反應,柳玉笙自己就笑出了聲來。
都怪風青柏,讓她越來越嬌氣。
馬車疾馳,很快就出了城門。
另一輛金光閃閃的馬車,侯在城門口。
「福囡囡!怎麼現在才出來,不是說辰時出發嗎?現在都巳時初了,我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啊!凍死我了都!」錢萬金聲音嘰裡呱啦透過馬車傳來。
柳玉笙挑開簾子看去,恰好看到石纖柔跳下那邊馬車,從車裡拿出兩個大包裹走過來,塞在他們馬車後車廂裡,「這是我跟小金子準備的節禮,帶回去送給柳爺爺他們,我們在京城等你回來。常叔那邊情況很好,已經能下床,待你下次回來再招呼你一塊吃頓飯。」
他們兩個是來送行的。
「好。」柳玉笙點頭,「打個照面就行,天氣冷,你們快些回去吧。」
情誼到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