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的地方離大門口不算太遠。
老爺子嗓門大,從外頭能隱約聽到聲音。
柳寧菲眼底飛快閃過恨意,無視太監阻攔往前撲著跪倒,哭喊,「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哪!柳家家主有錯,可柳家子弟是無辜的。流放之地困苦,一旦去了柳家一門怕是難活下去,那是上百條人命啊!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
風墨晗厭惡至極,擰了眉頭厲喝,「趕緊把人帶下去!在朕寢殿前哭鬧,禁衛軍都是幹什麼吃的!」
皇上寢殿守衛森嚴,沒人放行柳寧菲根本過不來!
想到這裡風墨晗眼神沉鷙,早晚他要把禁衛統領弄了!
少年厲聲呵斥,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柳寧菲心頭髮沉。
兩個太監已經朝她走來,準備將她架起拖著離開。
她來到這裡鬧這一場,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就被趕走,只會讓皇上對她越發厭惡。
不行!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金口已開,斷難更改。家主罪犯欺君,罪無可恕。可是其他人是無辜的啊!我柳家上下一門,上有八旬老者,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兒!去了流放之地,如何能存活得下去?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臣妾聽聞小柳家老爺子跟老夫人都是宅心仁厚之人,寧菲求你們,向皇上求求情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一定能福壽綿長!」
門外哭喊的聲音,悲切又悽厲,聲聲泣血。
眼見著柳老爺子跟柳老婆子等人沉默下來,風墨晗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柳寧菲就是吃準了太爺爺太奶奶心腸軟,故意在他面前說出這段話。倘若老爺子跟老婆子不求情,日後身上便得背負上百條人命過日子,以他們的性情,如何能過得心安?
風墨晗閉了下眼睛。倘若太爺爺太奶奶真的開口求情,他肯定會應允。
柳寧菲認準了這一點,才敢跑到寢殿門前來大放厥詞,耍玩心計!
不過無妨,就算這一次讓她算計得逞,日後,他也必定不會讓她好過!
他總能把這一次的憋屈還回去!
思及此,風墨晗就要開口,卻見柳老爺子朝他擺了擺手,將他要說的話壓了下去。
老爺子跟老婆子相互攙扶著,走到門口,看著仍然在太監手中掙扎不休的少女,嘆了口氣。
「小姑娘,京都柳家會有今天這步田地,皆是咎由自取。你們家主犯了大錯,才會連累你柳家上下一門上百口人。你與其在這裡求我們,讓我們有好生之德,你為何不去質問你們家主,質問他為什麼不顧柳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非要去算計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來求我們沒有用,因為我們家才是受害者。讓受害者反過來同情你,為你們京都柳家求情,你這樣的做法,我沒有看到善良,只看到你在逼我們善良。像你這般心性,又該叫做什麼呢?」老婆子也道,「皇上下的決斷,是非賞罰分明,誰犯的錯誰就去承擔。你沒有參與,他也沒有將你一併懲罰,你心裡應該感恩了。人貴知足。不要老從別人身上打主意。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柳寧菲一下停止了掙扎,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寢殿大門口的兩位老者。
哪怕身著綾羅綢緞,也掩不住他們身上泥土的氣息。
不過是兩個沒有見過世面的無知泥腿子,怎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好似把她的心思看得全然透徹!
柳大跟陳秀蘭也走出來了,恰好看到了她臉上顯出的不可置信。哪怕她又飛快將神色收了回去,也瞞不過對面通透的眼睛。
柳大擰著濃眉,「小姑娘,能好好過日子就好好過日子。只要你安安分分的,皇上定然不會虧待了你。做人不要老是整那些小心思。我們雖然是鄉下人,見識不多